第6章（2 / 2）
苏小姐瞪大了眼：“你还没有女朋友？”
李先生莞尔：“我看起来不像是单身吗？”
苏小姐这时完全放松下来，语气也带了点调侃：“我刚才都说了你很帅的。”
她这才真正打量起这位李先生来。事实上真的算不上有多么帅气，但眉眼生得很深，很端正，笑的时候颊边闪着一个浅浅的酒窝，但很快又恢复冷淡的神情。比起外貌，更惹人注意的应该算是他身上的一种内敛的气势。
苏小姐知道，只有到了一定年纪，锋芒才会像这样被深深藏匿。一般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大多数没有这样的感觉。
李先生闻言勾唇：“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他突然直视苏小姐的眼睛，“你很漂亮。”
苏小姐瞳孔微缩了一下，随即打着哈哈地挠头，似乎不太自在：“是吗……谢、谢谢。”活了二十四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
“或许你可以多一些自信。”李先生一针见血，“比如，你可以稍微愿意同我对视。”
被一位只有过一面之缘、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男性直接戳中了内心的软肋，苏小姐差点忘了呼吸。
李先生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距离十二点只剩下五秒，冲苏小姐问道：“你要吃饭吗？”
苏小姐抬起头疑惑地问：“现在吗？”
“已经快到晌午了。”李先生点头。
苏小姐有些踌躇。她不知道李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要邀请自己去吃饭吗？
不可能吧，他们的关系跟萍水相逢的路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李先生看到她微颤的睫毛，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显得过于模棱两可了：“很抱歉我刚才没有把话说清楚，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着急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个饭？”
苏小姐讷讷地望着他。
李先生继续道：“或许是我唐突了些？”他笑道，“只是有些感慨上次买锅的事情。没想到会如此碰巧，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表示一下感谢。”
苏小姐被他一板一眼的客气给惊到了，连忙摆手道，“那个……我并没有帮你什么，不用感谢我……要说感谢，应该我来感谢你才是。”她想到甄健南被钳制时铁青的脸，不由得笑了笑。
李先生说：“那我们去吃饭吧。”他看了一眼苏小姐学生样的打扮，“吃什么都可以。”
苏小姐这时候回过头来道：“那怎么行，吃太差不能表现我的诚意。”
“心意到了就好。”李先生听她认真的语气，失笑道。
要换做以前，一个陌生人和自己聊天甚至还提出一起用餐，苏小姐是会断然拒绝的。她自小被家里人保护得挺好，和异性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再加上近几年社会上频频发生的一些恶性事件，让苏小姐连出租车都不敢坐，独自出过的远门也就是学校所在的外省。
但不知为什么，面前这位李先生的提议让她只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就答应下来。
苏小姐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分析。或许自己将这位李先生无形中列入了有缘人的名单里。
因为太巧了。
在那偌大的百货商场里，偏偏她只想买没盖的锅，又偏偏排队的时候碰到了只想买没锅的盖的李先生，她以为只有自己才会如此刁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偏执的方向都挺统一的。而更巧的是，二人要的锅与盖的大小和家里的全然吻合。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走在广场上，苏小姐不知道该去往哪个店面。
“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李先生无奈地笑了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他原本只是想着到点了，顺路拉上这位姑娘吃个饭，并没有要对方感谢的意思。不过似乎事情发展轨迹已然偏离。
……还是个大学生吧。李先生在心里想着，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了。
“是你太客气了。”苏小姐语气惭愧，“你帮了我，我当然得感谢你。多亏你刚才说要吃饭，一瞬间点醒了我，不然我真的没意识到应该报答你。或许接受的恩惠多了，便以为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起来。”
李先生静了片刻：“你不像是个大学生。”
苏小姐闻言笑道：“我有这么年轻吗？”
这下轮到李先生愣神了。
苏小姐又说：“我今年研二了。”
李先生说：“那肯定比我年轻。我今年快三十了。”
苏小姐说：“果然，你身上的气质都不一样。”
李先生没有追问她所说的是什么气质，而是佯装苦恼道：“这位小姐是在夸我吗？”
苏小姐被他的模样逗乐了：“嗯，算是吧。”
最后两人选择了在一家小面馆就餐，顺便互相交换了姓名。
“李鸣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又‘与世无争’，是这个意思吗？”苏小姐对他的名字产生了极强的好奇。
正埋头吃着大碗牛肉面的李先生好笑地抬头：“我母亲给我取名的时候可真没想这么多。”
苏小姐红了脸：“我发散思维习惯了。”
李先生擦了擦嘴：“我很喜欢你的解释。不过我很好奇，这个‘争’字，一般人都会觉得是争强好胜的意味，为什么你会往相反的方向想？”
苏小姐回答不上来。她能说是李先生给自己的感觉如此吗？
“……或许是直觉。”
李先生听她这么说，笑而不语。
苏伊声……
原谅他没什么文学细胞，实在是想不出什么高雅的个人体会。
虽然和“医生”同音，但李先生觉得这名字莫名很美。
苏家有女，伊人声声。
借着去卫生间的机会，李先生到老板那儿买了单，回来时就看到苏小姐正叫住一个服务员准备结账，便快步上前道：“我已经付过钱了。”
苏小姐这下子苦了脸：“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明明是我请你的。”
李先生笑道：“你答应陪我吃面，已经是感谢了。再说了，不过一顿面钱，十几块的事，你不用太过在意。”
可是苏小姐不能不在意。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不能平白无故占人便宜，哪怕是一毛钱都不行。
于是在两人分别之际，李先生就听到苏小姐说了一声“麻烦等我一下”，就见那抹身影往便利店钻去。
片刻过后，两包鸡翅味大波浪薯片塞到了他的手里。
“不知道买什么才好，就……给你买了这个。这个味道很好吃的。”
李先生看着苏小姐因为跑急了而有些红扑扑的脸，轻轻笑了起来：“谢谢，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