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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伍德与伯明翰监狱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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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司法部的伯克.马歇尔来说,3月29日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星期五。肯尼迪总统想要知道针对密西西比州警犬伤人时间可以采取哪些举措。马歇尔不断地为了达成休战协定而讨价还价。他威胁要通过诉讼来申请联邦禁令,命令格林伍德官员维护准选民所应得的最基本宪法保护。然而他的谈判底气并不太足,因为他也是在诈唬。马歇尔知道诉讼不可能成功,至少在最开始不可能,因为决定诉讼结果的密西西比州联邦法官非常难搞。按照马歇尔此前向罗伯特.肯尼迪的描述,此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种族隔离主义者。即使打赢了这场官司,马歇尔和肯尼迪依然不想让联邦军警承担起触发种族关系革命的责任。这是他们从自由乘车运动与密西西比州那里学来的政治教训。因此他们才会对摩西要求他们提供联邦保护的诉讼冷眼相对。

与此同时,民权委员会又在马歇尔的后方发动了攻击。委员会成员给马歇尔捎话说,他们必须立刻针对密西西比州的问题发布声明。民权委员会此前一直默不作声地听任肯尼迪政府的安排,如今这份顺从却被肯尼迪政府恣意拉扯到了同流合污的可耻地步,六位委员都被这一局面气得怒不可遏。马歇尔施展出了软磨硬泡的全副手段,最终换来了民权委员会的一个承诺:委员们愿意再给总统一个在白宫接见他们的机会,在这次接见之前全体委员将不会采取任何公开行动。“但是从长期来看,委员会里至少有四名成员很不可靠,”当天晚上马歇尔写信给罗伯特.肯尼迪说道。“我们可能会在某个时候不得不面对来自约翰.汉纳(John Hannah)、西奥多.赫斯伯格(Theodore Hesburgh)、欧文.格里斯沃尔德(Erwin Griswold)和罗伯特.斯托(Robert Storey)的辞职。”

整个周末,民权领袖们纷纷涌进了格林伍德,其中有协进会的麦德加.埃弗斯,平等大会的詹姆斯.法默与大卫.丹尼斯,以及非学委的查尔斯.麦克迪尤。周五,威利.布兰顿从亚特兰大飞来,代表摩西、福曼以及其他六位在周五与他们一起出庭受审的非学委选民登记员工。这个人很快就被判行为不检并且领受了监禁四个月的最高量刑。布兰顿向法庭宣布,他的委托人情愿服从宣判,不再继续上诉。身陷囹圄的个人成为了向联邦政府施压的发力点,民权阵营希望联邦政府能为格林伍德带来最基本的公平。外界的喧嚣传入了摩西的牢房,各种相互冲撞的力量所具有的潜能让摩西勉强接受了一个他一直不愿承认的观点:合作、法律或者逻辑都不如窘迫与压力更能促使联邦政府做出反应。

4月2日星期二,格林伍德选民登记游行已经连续进行了五天,这一天喜剧演员迪克.格雷戈里也赶了过来。“你们可不知道上个礼拜我坐在纽约市阅读格林伍德的报告时有多么难过,”他在韦斯利礼拜堂门前告诉即将游行的人们。“倘若俄国折腾西柏林的劲头能赶上你们的一半,我们这些人早就赶过去了。”当天格雷戈里三次走到法院,三次被警察强行赶走。作为第一位参与格林伍德游行的全国名人,他把每一场对抗都转变成了表演的机会,他对于眼前局面的评论可谓泼辣大胆,时而近乎疯癫,时而灵光闪现。“快来抢新闻啊!”他向国内的记者喊叫道。“想要参加选民登记的老太太遭到了枪支棍棒的招待!”眼看着警察把黑人推出法庭,他就朝着杂乱的警察队伍挥手示意:“都看看这帮不识字的白人,你看他们像是能通过选民资格测试的样子吗?”之后桑普森市长滔滔不绝宣称黑人具有严重的性格缺陷因此没有资格投票。格雷戈里挤着穿过人行道上的记者,笑容灿烂地打断了市长的话:“市长先生,您昨天晚上吃的是什么药,把满嘴‘黑鬼’都给压下去了?”如此口无遮拦的做派令勒弗洛尔县的黑人大为吃惊,白人官员在格雷戈里面前支支吾吾的样子同样令他们印象深刻。当地黑人全都没见过像他这样满嘴跑火车的人——他们要是胆敢这么说话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但格雷戈里的明星气质却好似一身无形的甲胄保护着他。当天晚上他发表了一篇认真热情且颇为幽默的简短讲话,引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你们不就是有几条狗么?我们照样走过去!”他喊道,“就算你们牵出大象来,我们照样要走过去!有本事你们把老虎也牵出来,我们还是要走过去!”

格雷戈里为期三天的宣传推动了司法部的进程。第二天一早,约翰.探望了摩西和其他囚犯,此时是他们进入格林伍德监狱的第天。他宣布他们第二天将要参加联邦法官克洛德.克莱顿的法庭听证会,所有人都必须呈现出最好的一面。多尔打算向法庭要求一项命令,下令让格林伍德官员做到三件事:首先,针对名非学委领袖的非法干扰投票权指控必须取消;其次,停止骚扰或恐吓想要登记的黑人公民;最后,在法院登记机关提供公正且充分的警力保护。如果当地官员不服从命令,联邦政府必然会向格林伍德派出法警。多尔表示尽管他不认为能从克莱顿法官手下获得这份命令,但是依然有信心在上级法院胜诉。

4月3日星期三,紧张的志愿者们在伯明翰举行了第一场午餐柜台静坐示威。同一天在格林伍德,消防队将消防车停在了通往法院的路上,试图帮助警方镇压选民登记示威队伍。对于大功率消防水龙的恐惧一度迫使行军队伍瘫痪了下来,然后詹姆斯.贝弗尔大胆地走到消防队长面前说:“我们的内心中有一团火苗,但你们不能把它熄灭。”在纽约,迪克.格雷戈里的大幅照片出现在早版《时代周刊的封面上,他的胳膊被警察扭到了背后。在华盛顿,肯尼迪总统的新闻发布会上也提到了格林伍德的故事。有记者询问司法部是否会进一步推动选民登记,肯尼迪回答说司法部已经在格林伍德提出了一项新的投票权诉讼,“应该很快就会召开听证会——可能就是在这周。”总统希望多尔的行动能够表明“当地显然出现了公民权利遭到剥夺的情况,这一点在我看来很明显,但依然需要法院做出裁定。”

在格林伍德监狱,刚刚成为联邦诉讼原告的犯人们都不禁有些飘飘然。他们在早上得到了来自多尔的简报,得知肯尼迪总统本人明确同意当天晚些时候在全国电视上支持他们的诉讼。当天晚上,联邦法警从州政府当局手中接管了他们。看起来胜利似乎更近了一步,然后法警就开始给他们戴上手铐并把他们拦腰绑在一起。尽管他们只是被转移到联邦拘留所去参加第二天的听证会而已,这种待遇对联邦政府的盟友来说似乎还是有些过于苛刻了。几个戴着手铐的学生挖苦地评论道,他们的保护者显然想要博取格林伍德种族隔离主义者的同情。与往常一样,福曼的反应在某些方面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细致,但在其他方面却又比其他人细致得多。他奋力想要与执法官或者高级法警说话,同时还试图让记者们拍一张非学委的犯人被“联邦锁链”拴起来的公共宣传照片。眼看着福曼一边忍不住满腹盘算、一边又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摩西和其他几个学生只得摇头苦笑。此外福曼也向警长提出了许多正当的抱怨——例如医疗待遇、缺乏毛巾以及监狱伙食的质量:“没有理由不给囚犯提供均衡的饮食。”

监狱政治的讽刺转折对摩西来说微不足道。在密西西比州当局的铁腕之下挣扎了整整两年之后,他终于看见了打开局面的突破口:黑人没有权利就不可能获得自由,没有自由又无法获得权利。他必须设法打破这个悖论。到了第二天早上举行听证会之前,摩西一改往日的安静姿态,在牢房里大声欢呼。他“十分少见地站在监狱围栏后面,独自歌唱,”福曼回忆道。在其他非政治犯的敦促下,摩西开始放声高歌:“你想要你的自由吗?你准备好去坐牢了吗?”甚至他周围的盗贼和流浪汉都把他的歌声当成了希望的启示。然后看守就突然打开了他们的牢门,为他们带来了不可思议的消息:格林伍德在预审谈判期间屈服了,他们的判决已经遭到延迟,文件已经签署,他们自由了!位非学委员工合唱着《我这一点光走到监狱外面,参加了胜利的新闻发布会。“我们眼球瞪眼球,对方先眨眼了,”其中一人告诉记者。国务卿拉斯克在古巴导弹危机之后的夸口用在这里也算恰如其分。

庆祝活动进行了很久,摩西却早早地陷入了忧郁当中。他得知当天法庭并不会针对多尔诉讼的另外两个目标举行听证会:其一是要求当地政府停止骚扰,其次是在格林伍德的选民登记申请人排队的时候为其提供保护。多尔原本打算申请联邦法院命令来确保这两点,现在他却告诉记者,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为诉讼做准备,接着又表示说他认为当下要务是让摩西等人赶紧出狱,而不是一味忙于推进案件进展。最后记者们证实了传言:多尔在华盛顿的上级已将案件搁置到了一边,以此换取名囚犯的释放。记者们没有意识到联邦政府与当地政府的讨价还价还包括另一项内容:恢复勒弗洛尔县的食品救济活动,联邦政府同意负担在当地分发救济的成本。勒弗洛尔县的领导人因此可以声称他们勇敢地顶住了来自华盛顿的压力,绝不会花费一分钱的当地税款来喂饱那些闹事的黑鬼。实际上他们这是要让联邦政府为了关停食品救济的行为向他们付钱。

多尔来到格林伍德的黑人社区,到处寻找摩西。与其他政府同僚相比,多尔尤其因为充斥民权政治领域的暴行而心如刀绞,因此很想与摩西当面把话说清楚。他十分敬重伯克.马歇尔与罗伯特.肯尼迪,因此完全接受了这两人为了放弃起诉决策而提出的理由:假如联邦政府打算动用自己的权威来支持选民登记,就必须准备好承担无远弗届的警务责任——不只是在勒弗洛尔县,而是在整个南方地区。根据马歇尔的推断,假如联邦政府获取了禁令,那么地方警力很有可能来个一推六二五,彻底放弃维持治安的责任。这样一来联邦政府别无选择,只能武力介入。美国边境巡逻人员可能不得不来到格林伍德指挥交通,应答火警,以及向以吉米.特拉维斯为代表的一千多名选民登记员工提供安保。

多尔理解肯尼迪和马歇尔想要避免这种局面,但他也知道摩西为了与联邦政府合作付出了多大努力。摩西一直认真遵循政府建议,推进选民登记而不是示威游行,并且精心撰写了关于殴打、枪击以及其他骚扰情况的详细报告,可是华盛顿方面却不愿参与格林伍德的计划,宁肯耍花招脱身。多尔很清楚摩西此时一定倍感失望,但他仍然没有准备好面对摩西脸上的抑郁表情。多尔终于在一条小街上找到了摩西。尽管他正置身于庆祝非学委人组获释的黑人队伍当中,但却与周遭的欢庆气氛格格不入。多尔觉得摩西似乎凭直觉看穿了联邦政府与格林伍德之间的讨价还价背后暗藏着怎样的算计,并且因为这套算计有可能对密西西比选民登记运动造成的负面影响而感到绝望。摩西的眼神活像两把锥子,扎得多尔根本无法开口辩解,摩西也很知趣地没有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两人略显麻木地相互道别,从此以后政府官员多尔与心累的求援者摩西之间就平添了一层客套的隔膜。

大量迹象都表明了摩西早已了解的事实:格林伍德运动正在瓦解。迪克.格雷戈里离开了镇子。弥撒大会的规模也萎缩了下去。返回亚特兰大的途中,詹姆斯.福曼在伯明翰驻足,希望能将格林伍德运动发展成为非学委与领导大会的联合项目。他迫切地希望借助这一手来鼓舞萎靡的运动士气。不过怀亚特.沃克却觉得他是个只会登门乞讨的麻烦精,并且毫不客气地把他轰了出去(“如果我割过谁的喉咙,”沃克回忆说,“就是那次。”)。与此同时桑普森市长的明面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十度大转弯,派出一辆城际公交车来运送那些确实想参加登记测试的黑人。这一姿态是联邦官员不断催促的结果,他们终于让勒弗洛尔县的政客们相信维持政治控制比炫耀控制力更加重要。县政当局收回了警犬。作为交换,他们保留了源自战后重建时期的特权,也就是有权决定谁符合选民资格。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不知疲惫的勒弗洛尔县登记项目员工带来了一千五百位黑人进行登记测试,其中只有五十人通过。虽然当地黑人居民的数目远远超过白人,登记选民当中黑人与白人的比例却仅仅是三百人对十万人,在选举当中依然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一次克劳德.西顿的同情心压倒了他追求事实的精神。他告诉《纽约时报的读者,登记运动的“势头已经回升”,还宣布勒弗洛尔县是民权运动的“主战场”。但这是他从格林伍德发回的最后一篇重要报道。当地新闻素材蒸发殆尽,迫使他在不久后离开了这里。身在亚特兰大的威利.布兰顿怒气冲冲。他并没有把格林伍德运动的突然消亡归咎于密西西比州的抵御能力,而是将马丁.路德.金当成了罪魁祸首。他恨恨地向他的同事们抱怨道,充满嫉妒的金看到密西西比州在没有他领导的情况下依然敢于抓住机会打破种族隔离,就在伯明翰另起炉灶给他们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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