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2 / 2)
痛快地签了姓名,两人相视一笑,都感觉心里去了一层枷锁,轻松了许多。
苏榆楼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打趣道,“既然时光短促,你又心急,怎么还不去收拾东西?”
“自从三月前有一日.你晚了时辰回来,酒气熏熏,笑得带着一种发现珍宝的得意,我就命人开始收拾东西了,今日恰好交接完,这才来和你告辞。内院之事我都交给了你的乳.母王媪代为管理,有什么事情你都可讯她。”
“薇娘见微知著,未卜先知,虑事周全,男子也不能及啊!”苏榆楼暗暗心惊,不由赞赏道。
“榆楼过誉了,我就远远不及榆楼的经天纬地之才呢。”陆薇礼尚往来,进行了一波商业互吹。
说罢,两人不由齐声朗笑,十几年的相敬如宾,竟然半点不如这一时半刻的交心来得快活舒服。
“此日为别,再见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薇娘切记要珍重自身啊。”临别之际,苏榆楼有些不舍,十几年的岁月,就算是养只猫狗都有了感情,更何况是会说会笑的人呢。
陆薇亦是心生感触,眼眶有些泛红,却笑着说,“怎么,苏大人何故做出这般小儿女情态?这张脸就算再美,看了十几年,难道还没有看腻吗?”
“腻了腻了,早就腻了,但你如今不是要去找那个永远也看不腻的人吗?想必很快就可以得偿夙愿了。”
“那就借君吉言了。也祝君平步青云,心想事成,早日抱得美人归喽。”陆薇眨眨眼,看破也说破,“我这便告辞,不必送了。”
苏榆楼还是送陆薇出了门,上了马车。
回到书房,他终于有了一个能够安静整理思绪的空间。
难道他对陆离真的并非单纯的知己之情,而是起了非分之想?
思及那光风霁月的少年,苏榆楼心头不由得百感交集,乍喜乍忧。
一想到陆离清浅如月明秋水的笑容,两人畅谈时陆离的爽朗清举,垂眸抚琴时的风姿,令人见之忘俗,听琴曲可见其人性情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激烈的情绪在心中激荡,苏榆楼闭了闭眼,竟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陆离那样的人,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谁喜欢上他都不奇怪,谁要是不喜欢他,那才要大大惊奇一番。
只不过……
苏榆楼揽镜自照,而立之年的男子,虽然年轻时名动京华的风雅贵气未经消磨,反而因为岁月的沉淀生出韵味来。
但和陆离相比,终究是老了些,陛下比之自己也不过大了几岁。
那样才华横溢,清冷绝俗的少年,一个年龄快能做他父亲的老男人怎么可以有所奢望呢?
薇娘的祝词他终究是达不成了。
心灰意懒,苏榆楼起身掩住了南窗,又拿起了那本古籍,翻了几页,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在屋里徘徊片刻,终究又复把南窗打开,遥望终南翠色,苏榆楼幽幽轻声一叹。
他不该有非分之想,也不能有非分之想。
但,若是感情能受理智的控制,那也就不叫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