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宿遗就算再耳不聪目不明也听出了折欲对逢诵的不善,“以前性子野些,乐得四处游历,如今父帝派了事务,自然需要静下心来,就好比折欲你,早前听闻狐王有退位于你之意,如今的你也比不得从前自由了。”可叹你才是那只贪享安逸狡诈无端的狐,又何必装的在意。
宿遗的话,折欲无法反驳,却仍旧不死心:“就算是事务繁忙也要休息的,你何时有空,咱们再去一趟凡间。”这算是他对宿遗的,单独邀约。
“昨日方与逢诵从凡间回来,父帝又送来诸多折子,怕是只能拂了你一番好意。”宿遗拒绝了。
折欲还想说什么,长息却端了茶进来,太子宫待客,先客后主,再分主次。长息先递了一盏茶给折欲,再递给宿遗。
宿遗接过茶后,递给了逢诵:“坐了一上午没让长息奉茶,倒是我怠慢了逢诵仙君。”
“。。。”逢诵没有客气,接过宿遗的茶,十分给面子的喝下一口。
长息将最后的那盏茶再次递给宿遗,在宿遗噙笑的目光下退了下去。
宿遗望着逢诵轻笑,逢诵有些不明就里,还是望了过去:“怎么了?”
宿遗轻轻摇头,敛下笑意,转头去问折欲:“以前你从不愿随我上天宫,今日来找我,可是遇到了麻烦?”折欲从出现到现在,除了邀他去人间一趟外没说别的,宿遗还不清楚他的来意,恐他遇到麻烦又犹豫不说,才这么问他。
我不愿来,只是因为你不喜欢这里,今日来这里,只是想看你一回,遇到麻烦,宿遗啊宿遗,你当真要与我疏远至此吗?
折欲还端着来时的笑,放下茶盏起身:“我哪里会有麻烦,近日出关来看看你罢了,既然你有事要忙,我就不做打扰了,我先走了。”
宿遗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我。。。”
“嗯?”折欲带着暖意看他。
“我让长息送你。”
折欲展颜一笑,笑过之时顺道将那三分暖意收回:“不用,这天宫我能来,自然也是出得去的。”时至今日,折欲方知,何为凌迟。
宿遗坚持道:“天宫里多有下凡历练被狐族所骗的神仙,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是狐。。。还是让长息送你回去吧。”
“。。。也好。”折欲跟着长息走出孤芳自赏。
既然担心,为何不肯亲自送?是啊,或许到今日,奏疏和逢诵,都是你走不开的缘由。
一步一步,折欲走出了太子宫,身后那人没有出来,直到出了天宫,他才真正感受接受了,这三百年里,他失去了很多。
到折欲离开,宿遗略显担忧的容颜舒展后,逢诵问:“你们多年未见,他来邀你,你。。。为何不去?”
“他可是单独邀我,我怎么能去?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得逢诵仙君千年相护,自然不能食言。”逢诵双目盯着宿遗,忽见白衣玉人一笑:“其实,就算见了,又能改变什么?”
逢诵皱着眉问:“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以我激走折欲。
宿遗一愣,没有料到逢诵会这么问,颇为无奈的道:“不是,你怎会这样想。”
见逢诵半信半疑,宿遗叹道:“我与折欲,注定做不了朋友,他是狐啊。”并不是因为身份,而是他们之间隔了太多,无信任可言,无真心敢用,三百年前的分别绝不是偶然,如今接触再多也会忍不住猜忌。
但此时的逢诵,还看不透宿遗的态度。
“那我呢?”逢诵的声音如往常般清冷。
敛去了疏离,那双丹凤眼直直的望了过去:“我信你。”
太子殿下,你的信任,如此沉重,明明韶华初现,你却心如枯槁,孤独寂寥,这太子宫真让你做了那冷心的寡情之人,为何天上地下,独独拉了我逢诵?
“殿下可知,逢诵本为凡间被始乱终弃的女子腹中一胎灵,母亲恨极了世道不公,带着未出世的我投湖自尽,奈何桥边我怨气不散,一魂使得两体不得安,冥君着令鬼使判我魂飞魄散之刑,母亲苦苦护我险些也成冥火下一缕亡魂,是师尊前来送母亲转世,从冥君手中带我回盈泽墟,日夜为我驱除怨气,以自身仙骨为我化身,悉心抚育教导,才有了逢诵。”所以那日几个仙侍说的话,并没有说错什么,他确实,除了师尊,没人要的。
虽然猜过逢诵的身世必定不凡,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果然相较于其他人,哪怕是神君的弟子逢诵,他这个天界太子真是好了太多。
思绪游移间,宿遗已经在逢诵面前站定,抬手握着他的双肩道:“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我信你便是信你,这一点,不会因为你的过去如何而改变。”
“不是说过了,日后不要再喊我殿下了,听着委实憋闷得紧。”
哪怕再不想承认,宿遗心里还是渴望有那么几个人能抛开他的太子身份,让他做一回宿遗的,所以他看天帝的目光里没有那么多疏离与约束,曾经他看折欲的目光里也没有疏离,可惜他是狐,有些事不弄清楚,他与折欲,也就是三百年前那样了。如今,他希望逢诵待他,只为宿遗。
“今后不会了。”逢诵肯定的道。这是逢诵此生,最后一次叫你殿下,何德何能得你看重,神之混沌,鬼之地狱,逢诵定不辜负这番信任。
那双丹凤眼染上真诚的笑,像极了高山之上含苞待放的圣洁之花,不开时殷殷切切,开时芳香四溢。
握着逢诵手臂的手轻放,拉着他走到桌前:“还有些折子没看完,同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