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1 / 2)
止水当然不知道,扪心自问,认为已经“客气”到“仁至义尽”地步的小姑娘,是怎么样无师自通地将两位“好心”前辈气得七窍生烟。反正等他提着满手有的没的的零嘴回来的时候,七窍生烟并自知讨人嫌的两位早已经识趣地各自散了。
房间里就剩下一个早就洗漱完毕便等在那里百无聊赖的小姑娘,正抱着从柜子里仨瓜俩枣里捏着鼻子选出来的鱿鱼丝,有一根没一根地往嘴里塞,眼睛时不时瞅着门,显得有些眼巴巴。
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盼到零食,哦不止水终于回来了,露果断把那些口感欠佳咸得要死的鱿鱼丝往角落里一丢,蹭到止水跟前亮着一双眼讨好地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往上弯,露出两点虎牙尖。
“喏,拿去,小心烫。”
止水弯下腰递给露两只纸袋,不成想也不知是饿惨了还是嘴馋,那只贪心小猫干脆把什么有的没有都一股脑抢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饿了整整三天。
他顿时好气又好笑,又被那对小虎牙晃得心痒,干脆托着露的膝弯把整只小馋猫都搂了进来,走到矮几边坐下后也没舍得把她放下去,而是把露放在他的膝盖上。
露也没动——从六岁到十岁,五年的时间,起码大半的时间她都是在根里度过的,剩下一半不是杀人就是准备杀人。虽说在根里学会在某些事上杀伐决断,但根压根就没把人当人看,是男是女也就无关紧要,自然不会察觉到这样亲昵的、就算是对拥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来说,也是种越线的行为,有哪里不对劲。
反正如果需要,就算让露扎进沼气池里她最多也就在心里给团藏扎小人,该怎么样依旧怎样,当机立断从不会含糊。
同理,止水是抱着她,还是让她坐在膝盖上,只要别再弄乱她的头发一切都好商量——充其量觉得有个混蛋又想拿她当小孩子戏弄,但看在鱿鱼的份上他爱咋滴咋滴,懒得计较。
简而言之,露小姑娘虽说体不见如何胖,心却着实有南贺川那么宽。
撕开裹在烤得焦香蜷缩的鱿鱼外的纸袋,露张嘴就咬,舌头哦不巧被烫得“嘶”了口气,小狗似的吐了吐舌,缓了一秒,仍是张嘴就咬,半点也没吸取教训。
止水:“……”
要忍这祖宗的吃相,还真是难为富岳那么正经古板的人。
“你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然而猫舌头长在露身上,一口好牙也长在露身上,就算是猫舌头也无法阻止露对烤鱼鱼深沉的挚爱,嘴里边不住呵气边眨眼间把鱿鱼干掉大半。
止水无奈,一手小心扶着露的肩膀,一手去够桌上的荞麦茶——龙之介和智史来时沏的,现在已经凉得和室温差不多。
倒了一杯,止水递到露嘴边,露眼皮都不抬地接了过去,看都不看是什么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了,末了一抹嘴,把茶杯还给止水,终于得了几秒闲暇的嘴还不忘记大言不惭:
“你买的是什么鱿鱼丝?咸死了。”
止水:“……”
他微笑着心想自己是不是喜欢没事找虐,才要自寻烦恼喜欢了这么个小玩意?
见对方不语,露鼓了股腮帮,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戳止水的肩膀,“喂,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呀,离开都得有半年了,再不回来,族里的蠢货们可真的要造反啦。”
止水回过神,低头看着坐在自己膝盖上的小姑娘,对上那双可怜兮兮眨巴眨巴眼的浑圆的眼。
止水:“……”
他默默把“找虐”俩字揍回去,“不知道,得看情况,如果没意外,七月可能会有两周休假,那时候应该能回去一趟,怎么了?”
“……不怎么,”露低下头,用力撕下一口鱿鱼,有些兴致缺缺“就问问。”
止水困惑地皱了下眉,不知道她又怎么招惹小姑娘不痛快了。
被少年恍若使人无所遁形的目光笼着,露咬了咬嘴唇,内心仅仅在憋闷的隐瞒与懦弱的坦白间挣扎犹疑一瞬,便懒得再在止水跟前隐瞒自己那点怯懦的小心思。
凡是要么不做,要做必然要将事彻底做绝是小姑娘的人生信条——反正都已经豁出去不要脸了,露干脆破罐子破摔,更加臭不要脸一点,径直拿胳膊搂住对方的脖子,几乎和他脸贴着脸,“想你了。”
止水愣住了,不知是女孩忽而在眼前放大到以至所有细节分毫毕现的脸,还是那句坦率的心思:“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你了。”
露知道,每次但凡是她这么腻着止水,止水都会有些许不自在,反应会要迟钝上许多——露觉得这也没什么,易地而处,露觉得除了佐助和鸣人,但凡是有小兔崽子能胆大包天敢腻歪上他……
……好像也不会谁有胆子。
可这也未免,太久了点。
见止水只是愣在那,半晌愣是什么反应也没有,露不由撇了撇嘴,有些悻悻。
就算反正是自己自作多情,和止水没什么关系,指望对方能和她一样那就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但连半句敷衍也无的反应,未免也太伤人了点。
然而凡是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露自认平生最不怕的就是各种磋磨,遂把嘴凑到了止水的耳朵边,嘴唇近乎蹭着对方柔软耳垂开阖,一遍又一遍呢喃重复着,像是为得到小鱼干而不惜代价卑躬屈膝取悦主人的狡猾猫咪。
“我说,我想你了想你了想你了啊。”
一手不自觉微蜷起勾在他胸前位置,歪着脑袋,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落在止水肩上,腻人而讨好地蹭了蹭。
“你都走快有半年了,我是真的想你了嘛~~~”
止水却恍惚未觉,依旧呆呆地愣怔在那。
露扁扁嘴,终于泄气了,蔫蔫儿的模样看着挺沮丧,“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我的嘛?”
止水想我想你都想疯了,可过分强烈的感情争先恐后地堵成一片,一个字也没从嗓子里逃出来,他只好轻微颔首,不自觉地微用力轻按住露的肩膀,仿佛惜字如金地吐出一声低沉的,“嗯。”
露:“……”
“哦,没有,不是,我是说……呃那个……”
知道自己说了句蠢话,止水扶额,嘴角却绷不住地往上扬起了愉悦的弧度,仿佛就连愚蠢,在此时此景下,也都是莫大的慰藉。
“那,还是有点的。”
露:“……”
什么鬼。
她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吗?没有吧?没有的。
她明明就,超级——超级———超级————认、真、的、好吧!!!
露磨了磨白森森的好牙。
所以果然还是个欠咬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