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1 / 2)
遥忆童稚时,露小姑娘,懂事乖巧又安静,真的是个很让人省心、省心到让人担心的小姑娘。
然而美好的时光,在小姑娘四岁时便戛然而止。
往事不堪回首,孩子什么时候熊也是门讲究的学问。四岁以后,当露在美琴不知道的地方,不知不觉放飞天性长成了自我放飞的熊丫头,其间种种大事小事天下事简直惊世骇俗,愁得美琴想到露就天只想叹气,花在一大一小两个儿子身上的心思加起来估计都还没女儿的零头多。
原以为,露当年在根里的行为只是为根的大环境所迫,不得已为之;不成想,这个小东西,骨子里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和小时候被憋坏的分一起连本带利地调皮回来,一天不打都要上房揭瓦——三天都嫌长。
因此教育露“好好学习”,美琴原话那句“就算不懂也要好好写作业,有一题空着就扣你100零花钱”,本是说过就算,压根也没指望露能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改过自新痛改前非”,能照着她弟弟的偷工减料地誊抄一份美琴都觉得自己该笑醒。
所以开学前一天,随口朝女儿要来作业本,回房随意翻几页,看到满本工整而一丝不苟的字迹时,美琴,当场震惊了。
美琴非常肯定不是露自己写的——亲娘当然清楚自己女儿是副什么德行,就算是支使影分身抄一遍作业,小姑娘的影分身都得不干。
可翻来覆去地再三确定字迹是露的没有错,又不是她自己抄的,有写轮眼能拷贝别人字迹的又会是谁呢?
果断一脚踢开露自己写的可能,合上作业,美琴叹了口气,扭头朝站在庭院里喂金鱼的丈夫看去,“谁能帮露写作业,总不至于,是鼬?”
“应该不会。”富岳背对着妻子,没有回头,“刚进暗部没站稳脚跟是最忙的时候,露不会这时候去麻烦他的。”
美琴想也觉得儿子不至于这么没谱:“那还有谁?”
富岳的手一顿,接着洒下一把鱼食,随口说,“止水吧。”
“……止水?”美琴不由疑惑,“可那孩子不是在东海国境么?”
富岳:“我听鼬说,元日那天晚上露找卡卡西问过止水的行踪,然后就不见了。”
“她没事去找止水干什么?就为了作业?”
美琴仍旧疑惑,自言自语时被自己的话提醒,忽而一愣。
虽然矮矮的一小只,耳朵里听到的消息,也是变着花样见天跟个混小子似的胡闹。可在美琴面前,露无疑是一只乖宝宝——还是个眼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戏精乖宝宝。
所以无论在外仿佛就算再如何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在美琴看来,小女儿只是爱装乖耍赖,有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骨子里不过团执拗的孩子气,仍旧是小时候的样子,就跟长不大似的,既闹心,又叫人心疼,恨不能一直宠下去。
也就下意识忽略了,就算看上去矮矮的不太想,但虚岁十一岁的小女孩,正巧是儿童与少年的过度期,好像,差不多,基本上,都也有意思意思闹着玩的个……
暗恋的对象????
美琴:“……”
当场被“暗恋”着俩字劈头盖脸得砸了一脸,美琴傻眼了:“等等,露那孩子该不会……”
富岳仍旧背对着美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美琴:“……”
再适逢此会心一击,美琴的脑子里仿佛有根弦“咯嘣”一声断成两截,顿时整个人都要不好:“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露才多大?什么都不懂。”富岳无奈,“何况止水你也知道,顺其自然吧。”
“可、可是……”
当然不是止水不好——都是眼皮子底下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美琴心里有数——只是前一秒还好端端地安排着亲子教育频道,后一秒就光速切换到情感类频道,对象还是自己那个好像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姑娘……
一时目瞪口呆,接受无能。
但既然接受无能她就干脆霍然起身,下意识决定用行动力排遣骤然提前许多烦恼。
“不行!我得去找弥音聊聊。”
“找弥音?”富岳无奈地侧转过身,“你找弥音能聊点什……”
然而妻子已经杀气腾腾地杀进衣帽间翻箱倒柜去了。
富岳:“……”
这个迟钝的丈夫与父亲这会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可爱的女儿的不讲道理、以及说风就是雨的急躁脾气,其实是遗传谁的了。
……
止水的母亲,宇智波弥音,本姓濑户,是木叶一家甘栗店老板的女儿,被鳏居的父亲独自拉扯大。
弥音十七岁那年父亲去世了。失去唯一亲人继承甘栗店的弥音,非但没有暗自神伤自暴自弃,反倒励精图治,将生意打理得愈发红火,成了木叶的一绝。
当然,这个祖孙三代皆对忍术一窍不通的能干板娘兼厨娘,当年是怎么和已故的前木叶警务部队副队长宇智波泽井看对眼后闪婚得子的,就不为世人所知了。
美琴也只是在刚结婚后的那段时间,偶尔听富岳聊起那两人的八卦,但按美琴对自己丈夫的了解,看他那副要笑不笑幸灾乐祸的德行,估计一开始,那两人相处得是相当不怎么样。
一切的一切在战争结束时戛然而止。
在那之后美琴,就鲜少再见到弥音了,见了,也不过是相互之间一声和煦却不痛不痒的“安好”,反倒是和止水接触得更多些。
临近开学,全村各家的小崽子们都被自家爹娘揪着耳朵提回去写作业去了,甘栗店少了一帮混世魔王霎时变得清闲了不少。美琴在门口轻唤声“叨扰”,拉开门,正好见绑着和服袖子的板娘正倚在墙上,在浮生里偷得半日闲暇,往嘴里丢着过油炸过的豌豆,腮帮一鼓一鼓的,嚼得“咯嘣”震天响。
“美琴?”
见到美琴时弥音明显一愣,随即脸上就笑开了花,丢开手里的炒豌豆热情地招呼她在店里坐下,“来来来,别客气随便坐。”
弥音身量不高,加上鞋看着也就一米六刚出头,偏还生着一张讨巧的娃娃脸,天生就长得占便宜,稍稍抿嘴一笑还就是一对小酒窝。明明是快四十的人了、连她儿子都快比门高,整天强调自己年方二十五儿子是弟弟都有傻子真的信。
拉着美琴引她在椅子上坐下,弥音回身进厨房沏出两杯荞麦茶,端出来后顺势自然地坐在美琴对面,笑容温暖且真诚,“哎呀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是有什么指教嘛?”
与因含蓄有礼而稍显拘谨的美琴不同,长袖善舞的板娘待谁都十分热络,既热情又不会逾距,不至于叫人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总有本事让接触自己的人如沐春风——可见待人接物的本事还是很能遗传的。
如此开门见山的直白方式倒叫美琴松了口气,不太好直接了当地表示“我家姑娘好像在惦记你儿子你觉得怎么样”,她想了想,拐弯抹角地委婉问,“好久不见,最近,止水有消息吗?”
“那个混小子?”弥音翻了个白眼,语气从热情好客的看店板娘光速切换成对儿子恨铁不成钢的不讲理亲娘,“谁知道?忙吧,走了大半个月连个消息都没有,别哪天他死了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美琴:“……你还真是不避讳。”
依仗察言观色吃饭的板娘仿佛没注意到美琴的无言,自顾自轻抚着下巴,“不过我看着吧,那小子,好像对你家小姑娘,有点……嗯,你懂的的意思?”
美琴:“……”
美琴:“???”
“嗯,他养的那群乌鸦你知道吧?宠得要死,连我都不让碰——谁想碰啊,晦气【1】。”
叹口气,弥音一顿,视线对上美琴满脸的复杂和诧异,目光微不可觉地闪烁一下,唉声叹气满面愁容,“可你知道吗?他居然要你家小露帮忙照顾。那群东西有什么可照顾的?自己都会找吃的,没人看着都饿不死。这可不是搞笑么?”
美琴听完无言以对,只得干巴巴地附和了一声。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弥音捂着心口兀自痛心疾首,好似自己才是那个被觊觎的小姑娘的亲娘,“她才几岁?这不是胡闹么。”
和嘴上没把门心大如斗、仿佛天塌下来都能兜得住的德性不一样,眼看儿子的从个头从小团子到快窜到一米八,弥音承认,自己其实,一直都有一丢丢,真的就是那么一丢丢,愁自家混小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