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乡（2 / 2）

老人说，却没有看那个孩子，仿佛已精疲力竭，只轻轻靠在椅背上，叹息似的吁出一口气。

“你，该去上学了，露。”

……

“猿飞，你到底在想什么？！”

等所有人都走了，小春终于忍不住出声，“那个小丫头，刚才……”

团藏截口打断她，“刚才，她不是没动手吗？”

“但那是须佐能乎，你不是说，她那还是第三阶的？宇智波家自宇智波斑以来，还有过这样的人吗？”

门炎说，同样颇不赞同地看向沉默不语的三代目，“何况最近的宇智波，实在是令人不安。”

“就是因为让人不安，才有让她回去的必要，只是……”

团藏起身，不满地看了一眼仍旧沉默着的三代目，显然是不满对方越俎代庖干涉他手底下人的举动。

小春莫名其妙：“所以呢？什么意思？”

“你们别忘了，她可是被那个四代目火影教出来的学生。”

懒得再废话，团藏冷冷地甩下最后一句，拄着拐杖，转身慢慢离去。

……

冬日的天空，常遍布阴霾。

露的手被鼬紧紧握在掌心里，手心在冬天的阴天里出了一层薄汗，粘腻的，说不出的别扭。

她被拖在哥哥身后，几乎是身不由己地穿过阔别已久、只敢偷偷在深夜回来匆匆路过的街巷。

也不是没幻想过，知道自己既不受咒术控制，又不能以武力限制以后，团藏就会痛快把自己放回来——想也知道那是白日做梦，梦里都不会有。

没被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没彻底脱离控制，没尝试用所有手段将潜在的危险毁掉，根，怎么可能放弃谁。

结果三代火影出乎所有人意料来了这么一出，露还没来得及把“近乡情怯”这几个字承载的复杂含义里里外外琢磨钻研透彻，就稀里糊涂地被自己亲哥拽到家门口——衣服都还是根丑到爆的制服，也没来得及换一个。

……家。

回、家？

后知后觉的念头终于在头脑里炸开花，猝不及防地笼了露一身，轻飘飘的，压得她诚惶诚恐，几乎全身都发着抖，快要喘不过气。

这是有多久，没回过家了？

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太久了，都忘了阳光是什么样的滋味——阴天也一样——就连走路该先迈那条腿此等琐碎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露呆呆地看着鼬，恍惚听见他喊了一声“我回来了”，三魂七魄仿佛在此时才悉数归位，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一把拽住鼬快要拉开门的那只手。

“哥我还是……”

算了吧。

最后一句在喉咙里反复几次，最终还是没能吐出去。

鼬奇怪地看着忽然沉默的妹妹，慢慢的，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笑了笑，鼬轻轻把浑身僵硬的女孩拉到面前，耐心握住她的手，领着她去开那扇门。

门在此时却忽而被打开，惦念兄长已久的小男孩迫不及待地从门后扑了出来，把木呆呆的女孩扑到了在她身后兄长的身上。

“哥哥，欢迎回……啊嘞？”

话音一顿，佐助后退了一点点，迷茫地看着垂着眼、沉默盯着自己的短发女孩，眨了眨眼。

“你是，谁啊？”

“砰！”

身后忽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佐助下意识回过头，却见母亲浑身颤抖，浣洗好的衣服在她脚边滚成了一团也浑不在意。

颤抖的双手捂住颤抖的嘴唇，颤抖的声音压抑且小心翼翼，似乎面前的小女孩是不经意时吹出的肥皂泡，风轻轻一呼就会“呲”地四分五裂破碎掉。

“……露？”

佐助听见母亲这般唤，那个陌生的、不比自己高多少的女孩忽而抿紧嘴唇，又忽而张开，最后扯开一个说不出的难看笑脸，低声说：

“妈，我回……”

母亲忽然冲上前，佐助吓了一跳，下意识侧身避开母亲，却见母亲紧紧抱住了女孩，不断无意识喃喃自语“回来就好”。

露呆愣几秒，抬起手轻而笨拙环住母亲的颈项，想像上次在止水耳边轻喃的那样，说出声“我想你们了”或者“我没事”“我回来了”等等随便什么都行，事到临头，喉咙却却溢出一声呜咽的哽咽声，仿佛终于把天大的委屈压到了尽头。

没用，真是没用，太没用了。

简直难看。

露想，更紧地抱着母亲的脖颈，深深埋在她怀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