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1 / 2)
“哟止水,回来了,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好久不见啊渡边前辈,”长着自然卷黑发的男孩笑眯眯地回答男人的问话——尽管面前的男人是和他一样的中忍,“还算顺利,毕竟跟着水门前辈的机会相当少见,要是搞砸了可是相当没面子呢。”
“是吗是吗,”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眯起水肿的眼,啧啧有声地感慨着,活似脑内存被眼泡夹成扁扁七秒的金鱼,“那还真是走运呐,要知道‘黄金闪光’那可是……哎哟,又是你个不长眼的小……队、队长……”
渡边揉着被什么东西砸中的后脑勺,回头瞪向坐在树杈剥松球的小女孩,浮肿的眼还没瞪圆,先瞅见不苟言笑的男人抱着胳膊站在树下,顿时噤声,默默蜷缩成一条凭人呼来喝去的哈巴狗。
“止水你先去休息,”富岳转身,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渡边,跟我来,有任务交给你。”
“是是是队长,还有、有什么吩咐?!”
露手一抛脚尖一勾,一颗被剥削干净的松球漂亮地落在忙不迭跟上富岳的渡边的后脑勺上,又灵活地跳了跳,跳地那胖子青筋一炸,最后几个字简直咬牙切齿。
“露,你也给我下来。”
露耸耸肩,抬手抓了个什么往富岳背后掷去,富岳似乎背后也长了双火眼,目不斜视地抄过那包“暗器”,拧着眉头解开。
一包圆滚滚的松子。
富岳:“……”
……小混蛋,当是来郊游还是散心的了?!
……
“谢谢。”目送两人离开,止水歪着头朝坐在树上的女孩笑笑,“你,叫露是吧,是不是四岁啦?”
“哦,止水是吧,”露往嘴里丢了粒松子仁,嚼吧嚼吧着咽下去,声音倒是细细弱弱慢慢悠悠,半点力也施不出似的,“听哥哥说过好几遍了。”
“真没礼貌,”三两下跳上树,止水并排坐在露边上,随手捡起颗松球熟练地掰开,“对年长的人要加敬称的,小家伙。”
露:“……”
从未见过如此自来熟兼没啥脸皮之同龄人,小小只的露惊讶之下不知该从止水手里抢走松球好,还是反驳他“不过六岁而已”好,或者干脆一脚将之踹飞好。
冷静权衡敌我战力,露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别过头去,懒得理他。
“鼬呢?”仿佛没瞧见边上的小丫头片已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止水仍然笑眯眯的,“没跟你在一起吗。”
尽管很想用“管你什么事”糊止水一脸,但四岁的露被诚惶诚恐的娘亲带得有点文静过头,一身天赋异禀的反骨还没来得长开,是以只是克制地翻个白眼,依旧没搭理他。
“唔……你说听鼬提到我,他都说我什么了?”
“……很烦。”
止水:“哈?”
露点点自己,再点点止水:“烦。”
“是吗?”止水愣了愣,露想接下来男孩大概就会和那些孩子一样觉得自己没劲,或者干脆恼羞成怒,反正等他走开以后她是又能继续躲清净了。
结果只见止水沉吟片刻,十分中肯地点头:“好像是有点。”
露:“……”
此人有病。
“唔真的,说实话,”止水掉手上的松子屑,冲旁边满脸一言难尽的女孩笑出一口大白牙,“今天,确实有点话多。”
“……哦。”露木然点头,“和我有关系?”
“可能有一点点吧,谁知道呢,”止水嘴角动了动,仿佛是个表达“微笑”的面部动作,“听你哥哥说,你和族长,就是你爸爸打赌赢了,让他带你去前线?”
“啊。”
“‘啊’算什么?”
“嗯。”
止水:“为什么?”
“看人怎么死,再看死人啊,”露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自然下垂的双脚轻轻一甩,歪着脸忽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天真直白得近似残忍,“否则还能干什么?”
“……为什么呢?”
露愣了愣,止水注意到女孩一直冷冽的眼里闪过一瞬的错愕,像从未料想过这般的剧情,不知该如何预备台词的蹩脚舞台剧演员。
“为什么想要知道人死去了是什么样子?不会害怕吗?”
“……”
露用种十分奇异的目光上下打量止水,跳下树,想了想,回过头朝树杈上喊:“喂,止水。”
止水垂下眼,望见站在树下的女孩,小小的,穿着浅色的忍装,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软软的黑发微荡着,缱绻了浮动涣散的和风。
她张开嘴说了什么,但几乎没出声音,接着扮个鬼脸,就跟阵风似的溜了。
毫无职业道德的演员不想在聚光灯底下现眼,将空荡荡的舞台一抛,留给不配合的观众。
不过止水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