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1 / 2)
出于本能,醒来时止水并没有擅动,只在感受到右手掌心里有点硌手的小东西时食指仿佛抽筋似的一跳。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毕竟,实在是太熟悉了。
要不是眼眶里残存的剧痛,止水大概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十分不美好的梦。
但现在显而易见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不动声色地感知身边四个陌生的查克拉,一个看样子是快油尽灯枯,另一个倒不算太夸张,最夸张的还是另外两个,虽然查克拉量都所剩无几,但从残存的气息看,几乎就是……
尾兽?
止水一皱眉,胳膊支在身后费力地慢慢直起身,稍稍顿了顿,闭着眼睛转向右边个明显不是拥有九尾查克拉的人,掩嘴咳嗽下清过嗓子:
“露?”
没人说话,也没有其它声音。
迟疑片刻,止水右手虚拢着挂坠,左手支着地面尝试控制僵硬的四肢试图站起来。
身边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一个人快步地走了过来,走到他附近时候又猛一停,被无端搅扰的空气来不及刹车,气流随着惯性,捎带着清浅薄荷基调、混合着淡淡酒精以及烟草味的气息拂起止水微湿的发梢 。
膝盖跪在地上时听到分明的一声“咚”,让止水几乎有种下一秒就会被人用力狠狠抱住的错觉,然而过了几秒,也只是有一双温凉的手搀在他没来得及回暖的胳膊上,带着分明的克制。
“别动!”
陌生的女声,并不熟悉。她停顿了片刻,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太过于肃然严厉了,放缓声音,只可惜听上去依旧不近人情,“你还没完全恢复,别动。”
止水指尖动了动,尝试着抬手轻轻覆上那只手。
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是粘住了:“露?”
止水感受到搀着他胳膊的手紧缩了一瞬。
那个听上去陌生的女声沉默很久,硬邦邦地矢口否认, “不是。”
“那她呢?”
“死了。”
止水:“……”
什么脾气,还以为自己是小孩。
无言以对,止水却又突然失笑,边笑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放松下紧绷的脊背——直到刚才为止止水仍然是紧绷着神经的——闭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把脸偏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就好像他仍然能看见:“说吧,你今年几岁了?18,还是20?”
露:“……”
无言以对,她只得抬头往鸣人,更确切说是有个缩在封印里的罪魁祸首,冷冷放出一记迁怒的眼刀。
无辜躺刀的鸣人:“……”
九·罪魁祸首·大爷,正闭着眼睛打盹,看不见。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恨不能回到三分钟前剁了自己画卷轴的那只手,然而只可惜露这辈子都还没找到时光机的打开办法,她只得默不作声地把这口窝囊气给咽了。
从忍具包里找出一卷绷带,低头往上头敷上镇痛的药膏,再替止水一圈一圈地包扎缠绕好,露迟疑一下,没用医疗忍术刺激伤口愈合。
医疗忍术治愈伤口的时候细胞分裂速度会上升两个数量级,疼痛感大约会爆炸增长,好比本来只是蹭破的口子,用上医疗忍术治疗的痛感,大概能和骨折差不多。
露不太想这样。
用胶带固定住绷带,她搀着止水的胳膊帮他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眼小南,目光一转落在久久保持“巳”字印的长门身上,再落回小南身上。
来来回回反复了三五次,露低下头,目光游移开,不情愿地扯了扯嘴角,“算是我欠一次,给你个忠告。”
小南抬头怔怔地久久凝望长门,眼里说不清是悲伤还是解脱,没有看露,“什么?”
露:“轮回眼,最好不要留;可以的话连尸体一起烧掉。”
小南一怔,终于转过头:“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这么做的。
露余光瞥眼貌似对自己重生态度坦然半点疑惑都没有、只是在听到“轮回眼”时候并不怎么明显皱了皱眉的止水,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你们叫他‘斑’是吧,他会来回收轮回眼,一定,”露一顿,又隐晦地补充一句,“而且这双眼睛,本来就不该存在,而且不该是他的。”
小南:“……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说完露没打算继续留下,稍稍动了动,止水会意顺着她手臂的力道朝外走。
小南沉默地凝视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在他们即将消失在视线里时候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们,“等等!”
露本不想理会,奈何止水不知什么毛病居然停下了,露无奈也只能跟着停了。
小南:“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们其实,挺像的。”露意味深长地测过脸去,看了小南一眼,意有所指,“你觉得呢?”
……
世间万物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即便是生死大事也超脱不了这个规律——
顺应天理正向的,或者“大逆不道”悖逆的。
轮回转生当然可以使死人复生,但要在下一秒立刻生龙活虎那基本是做梦;不提木叶这次充其量只凉了仨钟头的极端特例,想要彻底恢复只能慢慢来,急不了。
露当然知道止水骨子里的要强,换句话说就是死要面子,想来不太会想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回村子,应付经历九年翻天覆地的物是人非。
哦,其实也不对。
反正现在木叶也没了,“物”都不是了。
露搀着止水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朝前走,他们大概都是在等对方先开口说点什么,最后只好闭着嘴两相无言。
辽远青空恍惚传来几声鸟雀的轻快啼鸣。
露以为,自己同兄长之间间隔着的,是双亲的血海深仇;和止水之间间隔的,除了宇智波,除了哥哥,除了九年的生死,好像,还有些别的。
七年就够人类的细胞更新一茬,将近一个年代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些。
可是,该怎么说呢,难道要告诉他,“我本来为了复活你一不小心让哥哥灭了宇智波,为了操心我们两个小的哥哥一不小心得了绝症然后前段时间死了,现在宇智波剩下的就只剩下我佐助一个假面还有被复活的你,现在都觉得该送你走了结果一不小心就把你弄活了”?
连露都不知道她从哪来的脸。
只能庆幸弥音阿姨仍然是好好的,否则才是真的没脸了。
可该解释还是要解释的,否则难道要让止水从随便谁那里打听、再靠他自己东拼西凑一个真相轮廓出来……
……其实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的,吼……
露嘴角一抽,把那个想法给摁了回去,想了想,“止水?”
止水不知道在想什么,呆了三秒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泽井叔的事?”
止水一愣。
“那应该就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