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毒药(曼陀罗粉)(1 / 2)
北风骤起,卷走了漫天的乌云飞雪,浑圆的落日收敛了最后的余辉。
画院待诏崔白临行前撞翻墨汁,一罐墨汁尽数泼在明天要呈给皇帝的《深山雪归图》上,没了赴约的心情。大学士贺同年事已高,怕受风寒,不便出门。
其他几位宾客如约踏雪而至。
茶宴设在书院回雪阁的二楼。此刻,素瓷青蕊,茶香满室。
“一饮涤昏寐,情来朗爽满天地。
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
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啊。
真是好茶,能醉人。”
画学冯若虚是个酒鬼,平日里酒不离手,尤其挥毫丹青前更要畅饮一番。
“看来冯兄将茶当做酒了。”书院的诗文先生周睨摇了摇头。
“那又如何?”
冯若虚和周睨,一个读书的,一个画画的,从来互相瞧不上眼。冯若虚觉得周睨满口圣人言,古板无趣,假正经。而在周睨眼里,冯若虚这种画院画学无非就是个替君王打发闲暇时间的弄臣,运气好,赶上当今圣上喜好书画,这才得了个才子的虚名而已。
“如何?哼,恐怕这首诗冯兄只知这三句吧。此乃谢公灵运十世孙、唐代诗人皎然所做,诗题为‘饮茶歌诮崔石使君’,刚才那三句的后一句是‘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多自欺’。茶乃清高之品,酒是自欺俗物,这两样怎能互相代替?”
说罢,周睨端起自己的茶盏,轻啜一口。
“这我就不解了,饮茶,喝酒,就像你我作诗、作画一样,都是尽兴,依周先生所言,还有贵贱之分不成?”
说罢,冯若虚也端起自己的茶盏,赌气似地一饮而尽。
“诗画一样?!文章千古事,绘画,哼,无非一时之乐,诗画怎么会一样,你这是你这是......”
周睨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话反驳。
“我这是我这是有-辱-斯-文-,是吗?周先生读万卷书,也有词穷的时候?哈哈哈哈。”
看到周睨气鼓鼓的模样,冯若虚觉得比画出一幅佳作还要痛快,于是又端起一盏,仰头饮下。
每次茶宴,冯周二人一定要互相怼上几个回合,简直是茶宴经典节目,因此,屋内其他几人便各自饮茶,听个热闹。
“这是为何?”
禁军统领龙寅冷不丁说了一句。
看众人不解,龙寅接着说道:
“谢灵运的十世孙怎么不姓谢而姓皎呢?”
“这有什么奇怪?八成是娘亲改嫁。”
五公主喻灵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边嚼边说。
周睨一口茶喷了出来,斯文飞到了九霄云外。连冯若虚都翻了个白眼。喻白看看身旁的云素素,她也在低头轻笑,热茶浸润了她的嘴唇,娇红一点,如同借来雨后杏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