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二）（1 / 2）

三

特别想，她回过头来主动跟自己说说话。

她离自己这么近了，能看到她的浅黑的头发，头发的光泽和线条那么顺畅，校服的每一个纹理也清晰可见。天气渐凉，她来上课的时候，穿着一个白色的小外套，进了教室再脱下来，随手放到自己旁边的书箱里。

有一次衣服没放好，要落到地上，他眼疾手快地帮她抓住了。“早上好啊。”他打招呼。

疏可小声说，早上好。他差点就没有听见。

他想起自己那天很有兴致地给陈行简打节奏，把桌子上所有的发声体都当做了乐器的一员。一抬头，疏可竟然在看着自己，他一下子不知所措了，不知道怎么打了，就站起来到后面敲柜子顶上的花盆，敲了一排花盆，假装在听声音。

叮叮，咚咚，终于回过身来的时候，女孩子已经不知道在教室的哪里了。他急忙扫视教室，终于看到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坐下来，噼噼啪啪，手指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个节奏。然后猛地停下来，抱起篮球从后门冲了出去。

他感觉打球也没了兴致了。大课间刘昶跑下楼来找他，他说没有劲儿，不打了。刘昶问，你咋了？他说自己突然很想听听音乐，眼睛注视着疏可和凡莹一起去洗手间。刘昶叹了口气，她叫啥啊？

你说啥呢。

刘昶说，你XX的。你不说我就去问陈行简。

哎呀。你别。

他塞上了耳机，目送失望的刘昶晃晃悠悠地离开。他想起上午他和她的对视的一瞬间——那对视的一刻，此刻就在他的心里不断地起伏着。就像当他走过走廊上的墙报，他眼前的琴键在波浪中不断地起伏着，好像不需要什么演奏者的手指，就不断地起起伏伏，敲击琴弦而发出声音了。她的存在像钢琴偶尔的一个动听的音符在他的心上重重一敲。他伸出手，轻触着墙面上干了的油彩粗糙的纹路，手指划过它，一直走到后门。

手指毫无规律地随意敲打着桌子。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手。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语文作业本，他猛地抬起头，果然疏可还在他旁边，抱着语文作业本，在找下一个人的座位。

她干干净净的校服背后是微卷的马尾尖轻轻地停靠在衣领后，她扎着一个蓝色的小巧的蝴蝶结。

调位子的时候他盯着投影找她的名字，他心里一阵紧张和狂喜，他激动地也收拾自己的书桌，希望它看起来工整，虽然它一直很工整。他盯着练习册，等着她来，一抬头她不知所措地面对着抢路的同学们。他一冲动就冲过去帮她把桌子快速推了过来，还要装作很潇洒不在意的样子。她和章洲成绮聊起来了，他也大着胆子，扔了一包怪味豆。下课了。她于是回头说，谢谢啊。

他回道：多多照应小弟。

陈行简冲过来：“陈垠你艳福不浅啊！舒克，你以后好好欺负欺负他！”男生们一起嬉笑打闹着。

刘昶一边吃着巧克力豆一边说，你看你，你还不好意思，有啥不好意思的。毕竟老本行，技术还是在线。

陈垠说，我感觉好多词儿都是糊里糊涂唱的，你说唱啥不行，唱个最炫民族风啥的多好。

刘昶说，有啥好别扭的。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上你们班那个，白白净净的，萌萌的小姑娘了吧？

陈垠说，你说谁？

刘昶说，你TM还装傻，就你们班宣传委员。

陈垠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超纲了。

刘昶说，你肚子里想什么，陈行简都知道，我也都知道。

陈垠说，没影的事儿，我这才回来几天啊，别想多。

刘昶说，呵呵。唱歌之前，你跟陈行简拧在一起的时候，你老看她做什么。

刘昶回头一看，嘿，说小乔小乔到。嗨！

陈垠回头，心里骂刘昶，你打个屁招呼啊。

他们停下来，等疏可和另一个小姑娘走过来。那个女孩子说，你们还不快点，都要下雨了。

原来果果和刘昶是一个班的。果果说，刘永日，听说你去A9唱歌去啦？

刘昶说，哈，那是。和我这哥们一起唱的呢。

疏可说，你们唱得真好。叫什么名字啊？

刘昶撞了一下陈垠，叫啥名？

陈垠说，Il Libro Dell’Amore,爱之书。

果果说，嗬，哪国话？

刘昶说，意大利语。小时候我俩一块学唱歌，为了一个汇报演出。穿着小礼服，陈垠往那一站小女孩都盯着他，我只好嗷嗷两嗓子把她们吓跑。

到了校门口，有个卖糖葫芦的。刘昶买了四串：“我请你们吃糖葫芦。”

“刘永日今天这么大方。”陈垠接过来递给她们。

“那是。周末了嘛，一起庆祝。”

“下雨啦。”

几点雨星。果果打开伞。几个人继续走。

好吃吗？刘昶问。

疏可说，很好吃。

陈垠说，奇怪，我这串怎么不好吃。

疏可：嗯？？？

陈垠拿起疏可那一串，咬下一个山楂。刘昶和果果嗷嗷叫。

疏可一愣，也笑起来：好吃吗？

陈垠说，嗯，你的果然好吃。

刘昶的笑声如铜铃：你丫几岁了？

陈垠好无辜地说，我的可难吃了。刘昶，你肯定是故意的，对不对？

刘昶对疏可说，你再尝尝他的，别让他白吃一个。

疏可说，哈哈我不吃。

到路口雨就突然大了起来，他们要分手了。陈垠看看疏可：“你带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