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2 / 2）

“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我是暑假就开始学了，得打好基础啊。但是现在好啦，我回来啦，我可以稍微放松一段时间了。以后一起打球？”

“行啊。”

走到教学楼，刘昶说，你等等。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堆零食塞到陈垠手里说，你补一补。回头到我家玩，让我妈给你弄猪蹄子吃。

“行了行了够了够了。你书包里怎么全是吃的啊。”

“豆干，补充蛋白质。巧克力，补充糖分。”

“谢谢哥们。”

陈垠找到A9班，想从后门悄悄进来。墙上的画作一下子冲进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几乎让他的呼吸打了个趔趄。这就是陈行简夸耀了大半天的墙报吗？真的是这样。柯西莫和1900。他喜欢由音符和键盘组成的海浪，好像是自己喜欢的东西的一种投射。这么大的一幅画，难怪会让大家倾倒了。

班里很安静。班主任何老师已经到了。他看到陈垠，走过来，示意他到外面。

“考得不错，来了好好学习。”何老师言简意赅，“尽快融入班级。”

“我知道，谢谢老师。”

“这样，你先到我办公室。”

何老师拿出成绩表，说：“你理科基础非常不错。是小时候你爷爷给培养的吧？”

陈垠点点头。

“你爷爷走了也有一些日子了。继续加油。我的建议是，你不要落下文化课，这个之后我再和你家里商量商量。你将来走理兼艺，平时把理科作业好好完成，就可以去练琴了，但是尽量不要翘课。你自己安排，我相信你心里有数。”何老师想了想，又说，“认识认识同学们，该补上的补一补。”

何老师对自己这么了解，母亲在背后得沟通了多少啊，陈垠叹了口气。陈垠回到教室时，大家已经开始早读了。他的位子是后排唯一的空位。旁边几个学生注意到他，好奇地打量着他。他扫视了一圈，陈行简在睡觉。他听到周围都是背英语课文的。他翻开课本，慢悠悠地钻研起来。

下了早读，陈行简和几个男生凑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是新转来的吗？”一个男生问。

“我是陈垠，之前家里有点事情，所以一直没来上课。”

“哦。”

班长也过来了。“看了这次成绩单才知道你，陈垠。”

还好没有大规模的惊动大家，升旗仪式的时候，他也是站在最后一个。班长重新打印了座位表贴在讲桌上时，大家才知道有新同学来了。陈行简带他认识了右前方的章洲，他是一个相貌平平但是很有气度的人，把自己的笔记都借给他了。陈行简还悄悄告诉他，班长叫郑人君子，所以尽量直接叫他班长就行了。还有个奇葩叫许未名，老学究一样的眼镜，色眯眯又文绉绉。老师的课堂他也很快适应了。逐渐有同学意识到他的存在而指指点点时，他也逐渐坦然。

既普通又有趣，既枯燥又新鲜。很快，他又变得生机盎然了，充盈了，像轻轻跳跃的音符渐渐扎实，并继续跳跃。

二

所有老师里，他最喜欢的，竟然是语文老师黄苏。

黄苏是一个精瘦的年轻老师，二十多岁，穿着衬衫，让人想起从八十年代到现在一直存在的那种象牙塔里随意又出挑的青年。他五官并不出色，眼镜片后面的眼睛不大却温和。不是哪一个部分多么出彩，而是一种整体和谐的文人气质。他并非是精致的，但是平易近人，普普通通，却讨人喜欢。看起来瘦弱，但又充满激情。

一进教室，班里就开始欢呼。黄苏趁机举起导学案：“同学们，举起你们的导学案，让我看看做完了没有？”哗啦，大家都把导学案举了起来。上课的时候他喜欢讲得天马行空。各种各样的趣闻轶事，文学知识，让他听得很是惊讶。他分析课文，和陈垠见过的老师都不一样。语文课像听故事一样有趣。男生们的声音异常洪亮。理科课堂上那种死气沉沉被一扫而光。他鼓励大家自己分析，一挥手，各个小组就自动围在了一起。

“陈垠，过来！”章洲向他挥挥手，几个人一起搬着凳子往中间凑，他也搬着凳子过去。章洲趁机介绍说，我们班实行“共同体制”，就是小组的意思，我们是“7体”，我是体长。大家主要听章洲分析，章洲太学霸了，说出来的就像是阅读理解标准答案。

黄苏就在这时在班级里转悠。在陈垠他们讨论的时候，黄苏站在他们旁边，拍拍陈垠的肩膀，就走开了。

语文课过得好快。陈垠没有发现，自己很快就融入了7体，话多了，心情愉快了，像喝了酒。他的眼睛开始明亮，开始和周围男孩子打打闹闹，走进教室喜欢摸一个高。晚饭的伙伴是陈行简，早晚上学放学有刘昶，不会的题目问章洲——太惬意了。这种日子他期待了好久，好像全都是惊喜一样。

他和陈行简吃完晚饭，在走廊上看着墙报。他问，你怎么画得这么好看。陈行简哈哈大笑：我也觉得神奇。他告诉他是宣传委员告诉他这两个故事的，他就根据这个画的。后来黄苏放了1900的电影，他才知道自己画了这么有意思的一个故事。陈垠说，嗯，我最喜欢这个电影了。陈行简说，我知道你肯定喜欢。陈垠调皮地问，你是喜欢她吧？陈行简说，滚犊子，你别随意八卦。陈垠想说你介绍给我认识吧，他没说。他不知道宣传委员是不是KK，也不知道自己对KK的好奇究竟是什么。

陈垠于是说，可是她给了你灵感。

陈行简苦笑一声说，我的灵感都是你。

陈垠哈哈大笑。他差点问出口谁是KK，但问了肯定会被他调侃八卦。他看着来往的女生，觉得自己的好奇简直奇怪，不知道有什么可好奇的。但他忍不住浏览成绩单，知道语文好的应该就可能是她。成绮，孟凡莹，是其中的一个吗？方疏可，KK？理科车祸应该就是她了。她坐在哪里？他想去讲台上看看座位表，打上课铃了。他往座位上走，看到一个女孩子桌子上清一色的蓝色装备。他看她，她也抬起头看他。他佯装平静移开视线走过去，可是心突然疯狂地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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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歌声传到耳边来了。欢喜悠扬，在他的脑海里回放。他坐在座位上，能看到前面女孩子的背影，他想起她的脸在蓝色的映衬下白皙清冷，眼神无辜好奇。他内心好像是狂喜，又好像是美丽的忧伤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