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2 / 2)
说着不会骚扰人的阿满,转头就去了姜絮房间。她在姜絮旁边放了个从隔壁盗来的枕头,又被姜絮不动声色的挪走,她再静悄悄的放回去,几次来回后,姜絮终于耐不住性子,“你要做什么?”
阿满讨好的笑:“姑娘家凑在一起,就是要躺一起说悄悄话嘛。我好久没和人这样说话了,你是不是也没有过?来嘛,我们聊聊天说说夜话。”
“我不习惯与人一处睡。”姜絮冷冷的拒绝。
“你迟早得习惯。”阿满抱着枕头不肯撒手,又补了一句,“我给你参谋参谋,如何增进夫妻感情。”
姜絮松开了枕头,当做是默认了。
果然这是杀手锏,阿满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她在姜絮身旁躺下,但姜絮还是不习惯旁人靠得这么近,身子不自觉的往内挪了挪,与她隔了点距离。
方才相争的时候,阿满碰到了姜絮的手,竟和自己一般冰冷,她还以为是夜里冰冷的缘故,却不想躺在床上,这股寒意更加明显,她侧身和姜絮面对面,“你怎么手这么冷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玉骨冰肌?”
“......”姜絮虽然不太想接话,但避免阿满问出更奇葩的问题,她解释,“我受过伤,灵力受损,自那之后身体便是这副模样。”
听见这话,向来开朗的阿满神色微黯,她垂眸低语:“我灵力也受损过,那滋味可不好受,就像生生从身体里把骨头剥了似的,太痛了。从那之后,我的身体就没好过,我从前身子可硬朗了,就是最后那几年,把我从前没喝过的药全给补上了。”
“我不记得灵力受损的感觉了。”姜絮不晓得安慰人,却能感到阿满的情绪低落,只能用着生涩的话语安慰,“你从前没生过病,说明你过得很好。”
“你这人挺有意思的。”阿满被逗笑了,“说你冷漠吧,你其实挺可爱的,只是不爱说话。”
被夸可爱的姜絮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阿满细细的回想了下同姜絮认识以来,她的所有表情变化,一个惊人的猜测在她脑中浮现,她假装以随意的语气问:“你的魂魄......是完整的吗?”
姜絮闻言,侧开身子避开阿满疑惑的目光,沉声答道:“这世上,不止我一人感情淡薄。”
“也是。”见姜絮有意避开这个问题,阿满也不再追问,把话题扯开来,“你与卫述,其实是想做一对怎样的夫妻啊?”
屋内静谧了许久,阿满还以为姜絮对她还有戒心,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却听半晌后,她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其实不太晓得寻常夫妻是如何相处的,也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旁人总说他待我好,事无巨细都关心到了,可我却不晓得该如何回应,我与他之间并非亲密无间,他虽温柔,却始终有隔膜。”
满月夜,月色清冷,月光如碎玉一般落满窗沿。阿满看见月色微微笼罩在姜絮身上,听她以平淡的语气诉说苦恼,眼前这个女子仿佛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阿满也被这个可笑的念头惊住了,她与那人只有过一面之缘,却不知为何会将这两人联想到一起。
向来健谈的阿满沉默了许久,叫姜絮忍不住狐疑的望向她,却见阿满直直的盯着自己看了许久。
“你在看什么?”姜絮直白的问。
被自己荒唐的念头吓到,阿满讪讪的摇头,别开话题,“想起先夫。”
“临安城主?”
“嗯。我与他,是指腹为婚,我那时和你一样,也常在想,我同他要做一对怎样的夫妻。你应该听说过,我不懂得他们这种人家的规矩,闹出了许多笑话,为了给他当个长脸面的妻子,我努力学习规矩,却被他们说什么东施效颦,我可以为了他,变得不爱说话,也不去舞弄做姑娘时爱弄的玩意,可还是没能成为我想象中相濡以沫的夫妻,归根结底,就是他不爱我吧。”
阿满凝视姜絮,认真的说:“你与卫述不同,你们青梅竹马,是相爱的,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换种方式相处。你的这番话,可曾对他说过?或许是因为你性子清冷,他怕一下子拉近你们的距离,你接受不了。”
听完她这番话,姜絮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这个姑娘,从第一次见面,阿满给她的感觉就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女子,没什么正经的模样,可今夜她这番话着实叫人刮目相看。
她突然开始好奇她的故事了,她说先夫不爱她,可姜絮却听说,那位城主在阿满死后,悲痛欲绝。虽然好奇,可姜絮定不会问出口,也不会表现出感兴趣的模样,若对方不愿提起。
关于那段回忆,阿满似乎有些不愿回想,她抱起自己枕头,又恢复了那副嬉闹的模样,“夜谈就到这里吧,再晚了,明儿要看见你眼底乌青,对门那位怕是要找我麻烦。”
说罢,便抱着枕头穿到隔壁空屋去了。
竖日,姜絮起身收拾好后,卫述和柏长涯才将将起来,两人眼下都是一片乌青,也不知昨夜做什么去了,黑眼圈那么重。然而两人很有默契的缄口不言。
这家客栈总共就掌柜和店小二两人,他们也不指望在这用早膳。再加上好不容易来了趟城里,卫述自是想带姜絮尝些新鲜玩意,他们拒绝了阿满的推荐,到了城中看起来最好的酒楼。
店里看起来有不少外客,大多都是与他们一样,前来赴宴的。姜絮他们寻了角落坐下,她和阿满精神很好,可卫述和柏长涯二人,却恨不得边吃边睡了。
“我进不了府,只能躲在外头等你们,若可以的话,帮我破了挡住我的那个阵,我自己去寻。”阿满边说边将打盹的柏长涯面前那杯茶水换了,随即立马附身在姜絮的发簪上。
柏长涯毫无察觉的拿起面前的冰水,“行,不过今日人那么多,众目睽睽,破阵怕是……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惨叫过后,柏长涯睡意全无,舌头都快被冻起来了,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拿起茶壶对嘴就喝,好容易才缓过来。这一阵骚动,立马引来楼里其他人的关注,只见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
“哟,这不是柏家小公子吗?”
听见这个声音,柏长涯身体僵直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