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云(1 / 2)
“你!你……”
萧放吓得直接跌坐到龙椅上, 脸色变得煞白,丝毫不像一个父亲见到死而复生的亲子时该有的脸色。一旁的媚婴急忙扶住他,一下一下按揉他的心口, 在他耳边轻轻低语。
“陛下!您看清楚点儿, 那是太子呀,太子殿下没死!还活的好好的呢……”媚婴娇得似要能掐出水的声音一出, 萧放才缓缓回过神来, 转头看了看毓贵妃。
“衍儿……是衍儿!”萧放站起身, 惊异地看着萧承衍, “你没死?”
沈绾在角落里遥遥向那边看去,触及到皇上脸上的神情时, 不知不觉地就去望向萧承衍,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攫住了, 又闷又痛。
“父皇,儿臣于泸州遇刺, 本没想到还有能回京见到父皇的一天, 上天垂怜,没叫奸人得逞, 让儿臣得以死里逃生。”
萧承衍声音悲戚, 只是低着头,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大臣们哗然声起,万想不到一个立储大典竟然发展到如今的局面,萧承衍的衣冠早已入皇陵,睿王殿下成为储君本是板上钉钉之事。
然而身死的太子殿下居然活着回来了, 这如何叫他们不震惊?
“皇长兄居然没死!太好了!”
就在这时,一直跪地不发一言的萧承平突然开口说话了,他面色大喜,跪着向前膝行数步,一把抓到萧承衍的手腕,喜笑颜开道:“皇兄,自你落崖的消息传回来后,父皇日夜以泪洗面,你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如今得以平安归来,实在是皆大欢喜之事!”
他又换了脸色,眼中焦虑不安:“可皇兄,我绝无害你的心思,那陆鹰早就在一月前失踪了,我也一直在找他,没想到他居然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
“父皇!纵使陆鹰曾是儿臣的人,儿臣也绝不会姑息他,还望父皇处死陆鹰,还皇长兄一个公道,儿臣绝无怨言!”
萧承平寥寥数句话便将自己撇得干净,追随他时间最久,对他最为默契的陆鹰,在他嘴中,瞬间便成为了“曾是”。
萧承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漠然地从他掌心里慢慢抽了出来,没给他一个眼神。
他看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了,明明犯下了大错,可只要仗着别人的宠爱,就可以将自己摘得干净。也或许,是他萧承衍分量太轻而已。
“陆鹰!你怎么说?”萧放已经从萧承衍归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完萧承平自证清白的话,他眯了眯眼,转过头看着底下被五花大绑的陆鹰,厉声问道。
李还瑛却先一步将供词呈了上去:“陛下,此乃审讯陆鹰得来的供词,上面有他的亲笔画押,陆鹰是睿王殿下的人,经不住严刑拷打承认了所有事情,可难保他不会翻供,毕竟陆鹰的家人还都掌握在睿王殿下手中。”
萧承平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高囚将供词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萧放,然后立到一旁,萧放打开后认真地看了两眼,心里却将李还瑛的话反复斟酌。
他抬头道:“陆鹰,你若说了实情,朕可保你家人性命,绝不叫他们被害了去,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殿的人都等着陆鹰说明实情,可他弓着身,似是极不情愿开口一般,萧承平急急站了起来,从祭台之上走了下去,一边走一边道:“陆鹰,本王何曾亏待过你?却没想到你竟会受奸人挑拨,意图离间本王与皇兄,让皇兄冤枉我,让父皇厌弃我……”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陆鹰身前,满脸是被背叛的哀痛,而陆鹰听到这几句话将头也压得更低了。
沈绾总觉得萧承平走至陆鹰身前用意甚深,可李还瑛还站在陆鹰身侧,就算他想要搞什么小动作也绝不可能逃过他的法眼。
“陆鹰!你告诉父皇!到底是不是本王要害皇兄?”萧承平指着他恨声说道,却在话音刚落之时,一道银光忽然飞射而来。
众人脸色乍变,有人似乎在千钧一发之际喊了一声“殿下小心”,萧承平下意识向旁边一闪,那道暗器擦过他的肩膀射到了他身后的地上,然而还不等人喘口气,第二道银光又飞射而来。
萧承平躲无可躲,只能扬臂护住心口,闭眼间,只听“锵”地一声兵刃相交的声音,紧接着是没入肉中的声音。
众人睁开眼,发现萧承平身边站着一个拿刀的侍卫,而陆鹰已经躺到了地上,暗器刺入他的咽喉,汩汩的鲜血从脖子上留下来,触目惊心。
所有都发生在一瞬间,有的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文官们吓得大惊失色,纷纷向后退,唯有少数人高声喊着“护驾”、“抓贼人”。
禁卫军拔刀应敌,已有侍卫追去暗器飞来的方向,小型飞镖的射程有限,大致方位都能猜测出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禁卫军的大统领沧修,可他要贴身保护皇上,只能跟身后的人示意一眼,让他去追。
而萧放在知道自己安全之后,最先在意的是萧承平肩膀的伤。
“平儿!你怎么样?”他急道,又指着旁边的大太监高囚,“传太医!快传太医!”
高囚领命去传太医,萧承平已经捂着肩膀跌坐在地上,指尖渗出鲜血,脸色煞白嘴唇发紫,一看就是中毒的症状。李还瑛蹲下身摸了摸陆鹰的脉搏,发现他已经死了
“陛下,陆鹰已经回天乏术……”
萧承衍看了李还瑛一眼,李还瑛低下头,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跪下对萧放大声道:“陛下!陆鹰虽已身死,但老臣这里还有其他证据,睿……”
他心知此时不能逼得萧放太紧,只能硬生生改了口:“陛下看了这个证据再做决断也不迟。”
高囚已经带着太医匆匆赶了过来,给萧承平做了应急处理,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给他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