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1 / 2)
庞虎不愿放弃攻打郦石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看太子殿下按兵不动,他可耐不住性子,终于在第三日从太子殿下那里吃了闭门羹后,被杜轻拉着去树下耳语了。
“你要等,等到林星则离开郦石,那才是真正的机会。”杜轻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悬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忧虑。
两人斗了十多年嘴,但其实杜轻说的话,庞虎是听的,比起自己的莽撞冲动,杜轻总是多了些沉稳伶俐,他打心底里清楚。
于是他回去,每日去校场练兵,让他们那些好容易扬眉吐气的儿郎们随时准备披甲上阵。
沈绾姑娘过去告诉他“可以出兵”的时候,庞虎这才体会到陈年的烈酒有多香醇,有多沁人心脾!
等了足足半月,却又不差那一会儿了,当日,他让士兵们早早去歇息,睡一个好觉,等到黎明破晓,才披甲上马冲着郦石而去,大军浩浩荡荡。
等到隆泉之师赶至,凌度才发觉之前的半月雕陰那边是留手了,本以为军资匮乏的雕陰早就在初战时将□□用尽,可当庞虎率军攻打南城门的时候,西城门那边结结实实挨了好几炮,让措手不及的守城士兵损失惨重。
将军兵分两路,分别绕到北、东城门,将郦石彻底围困在内,犹如瓮中捉鳖,俨然已是胜负已定的架势。
庞虎不是个耐心足的人,如果是杜轻,现在更愿意用的战术是消磨,不仅可以减少己方损失,还能让敌军斗志溃散,结局只能是缴械投降。
可庞虎不会,他最怕敌军未降而援军先至,所以历来喜欢速战速决的战斗。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雕陰的封桓和沈绩也丝毫没收手,几乎是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事,拼着那一口气也要攻破郦石。
郦石城破的那天,凌度站在城门上吞毒而死,至死不愿意投降。就是这样的将领之死,让残存下来的士兵进行了最后的反扑,那些人都杀红了眼了,觉得临死之前能多拉几个垫背的也值。
大局已定后,封桓看着那些断壁残垣,还有痛哭哀嚎的百姓,心中的滋味甚是复杂。
“看到了吗?边民就是这样,”沈绩踩了一下脚底的瓦砾,望着这残破的城,“如果我们是戎人,这里可就不光是这样了。”
戎人茹毛饮血,攻破城门之后素来是烧杀掠抢无恶不作,岂会像他们一样收拾残局?
封桓生在锦都长在锦都,那里奢华繁盛纸醉金迷,流水上有画舫,画舫里有诗酒,诗酒处立佳人,端的是个醉生梦死的好去处。
战火没有,狼烟不见,人们掩耳盗铃地龟缩至一处。
就是这攻城略池的边境,也要成为金殿上制衡的筹码。
封桓轻笑一声,回身拍了拍沈绩的肩膀:“那你是喜欢这里?还是喜欢安定的地方?”
沈绩吹了嘴里的枯枝,从断壁上跳下来,眨了眨眼睛问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有话?”
“我自然是喜欢安定的地方!谁喜欢天天眼里都是战火狼烟的?”沈绩嘟囔一句。
封桓笑而不语,向前走去,远远地将他抛在身后,沈绩摸了摸后脑勺也跟了上去。
两人在城内绕了一圈,被城中的百姓拿泥土疙瘩砸了一路,七八岁的小孩子跟着屁股后头撵,父母爹娘又紧着后面追,就怕这打仗的将军把他们抓起来杀了。
走到南城门的时候才得了片刻安静。
沈绩抖着自己满是尘土的衣摆,跟封桓打手势:“小爷我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
封桓看着他后背一块脏,上手给他拍拍,看他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还觉得有点好笑:“以前你没打过胜仗?”
“那能一样吗?戎贼敢这么对我们,那还不抓起来!”说到底,都是大齐人,城打下来要养着,不能添血债,可不是要忍着?
封桓舔了舔牙,叉腰看了看战后的郦石,冲沈绩点了点头:“想不想看到大齐一统的那天?”
沈绩一愣,随后摆摆手:“说实话,如果还跟着裴星则,可能还有希望。”
萧放如果要真有心,还能南下逃到锦都去?
封桓刚要说什么,两人眼前黑影一闪,神出鬼没的夏述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是谁!”沈绩把封桓挡在身后,话音刚落,封桓就扒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一旁,对夏述作了作揖。
夏述点了点头,对两人道:“殿下让两人快马加鞭,务必在日落前赶回隆泉。”
他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一飞身又没影了,神龙见首不见尾。
封桓对惊讶不已的沈绩挑了挑眉,道:“别看他是飞走的,其实应该也是骑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