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花(1 / 2)
“王爷!城破了!”
黑夜漫漫, 玉山一侧发出冲天的火光,晋彦秋的声音一下子被淹没在冲锋的号角声里。坚持了三天三夜的御岭关终于被攻下, 将士们却没有疲惫之色, 城门被破之际, 一鼓作气冲进了城内。
镇守关卡的大齐将领在守城最重要的时刻逃走了,树倒猢狲散, 群龙无首的御岭关根本顶不住青州军的攻击, 留下的这些也不过是乌合之众,钟卿威逼利诱之下,大部分都已经缴械投降。
而逃走的守将也被早有准备的暗影卫拿下了,送到了钟卿面前, 那人哀呼求饶, 涕泪横飞, 在钟卿面前像是没有骨头的可怜虫。
在知道确定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钟卿让人将他杀了。
御岭关身为重镇要地,城墙上也曾洒尽鲜血,最出名的一次战役, 曾有敌军在御岭关前苦攻三个月不下,御岭关又称鬼门关。
而今日, 竟叫钟卿三日击破,纵使暗影卫再怎样神出鬼没, 纵使青州军再怎样神勇无敌,也万不该打成这个样子。
“大齐亡矣!”
尸体被带出去后,钟卿骑听到身后的晋彦秋这样叹了一句。
城内破败不堪,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也许是守将做好了榜样,城内的士兵逃得差不多了,最后留下来的反而是百姓。
西边还燃着熊熊的火光,除了燃烧的噼啪声,此刻竟然比平时还要安静。
钟卿抬头看了一眼月色,被半边火光侵染的月亮血色妖娆,他紧了紧眉头,并没有因为打了胜仗而松懈或兴奋。
“城就这样破了?”他轻问。
晋彦秋以为他是太过兴奋不敢相信,便重重地点了下头,又重复一便:“没错王爷,咱们打了胜仗了!御岭关现在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在他们眼里,这一仗没有那么难打,可也没那么轻松,现在能先下一城,对大军当然是一剂良药。
如果星星能轻而易举得到,想必人们也不想摘下它了。
钟卿低下头,沉声问他:“能统计出御岭关这里有多少大齐的兵马吗?”
晋彦秋愣了愣:“战后会有人去统计,不过逃兵太多,应该没什么意义,但大致能统计出大齐的死伤。”
钟卿的眉头忽然松开了,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一边走一边道:“今日太晚了,让兄弟们休息一晚,明早继续行军。”
“是不是太赶了?御岭关这里还有许多百姓……”晋彦秋有些迟疑。
“那天有绾绾在场,他应该是有些话没来得及说,御岭关这边胜得太容易了,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他既然留下我,说的话肯定是有用的,先听他的,带兵杀到锦都,至于百姓,告诉手下的兄弟们,不可骚扰欺压更不能滥杀无辜,一路下来,百姓们总能听到些风声,知道咱们不是噬杀的人,遭到的反弹也会小一些。”
钟卿看着玉山山峰,目光似乎望向了遥远的对面,手忍不住拉紧了缰绳。
胜利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三日之后的汤臣镇——
摇摇欲坠的城墙依然顽强地矗立着,经过了近七日的攻势,尸体几乎要堆成了山,血殷染黄土,空气中弥漫着腥气令人作呕。
李还瑛坐在城墙上,身披铠甲,手中握着刀剑。
他守城七日,汤臣镇的城门未动一丝一毫。
岌岌可危的城墙,动摇的军心,心如死灰的百姓,似乎都未能动摇他分毫,他像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大山,脊背永恒而坚毅。
只是如今却不行了——
看着底下来势汹汹的攻击,李还瑛积攒一口气,大声喊道:“大齐的将士听着!汤臣守将齐人李还瑛,今日与汤臣共存亡!只要一息尚存,绝不退缩,哪怕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也不折齐人的脊梁!”
李还瑛因体弱而离开军营,可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却异常地中气十足,声音冲破凌霄,震耳欲聋。
他的话并不是没有用,浴血奋战的人们,早已经充满疲惫和绝望,在大军的攻势下,城破只是必然,可是在李还瑛的振奋鼓舞之后,反扑的齐军竟然加大声势,一时间居然要压倒这边。
沈绾坐在马背上,遥遥看着城墙上的李大人。
他们总共见过三次面。
第一次,墙倒众人推之时,李还瑛作为唯一一个“□□”,站在萧承衍面前,为他请罪求情;第二次,俘虏萧承平之后,李还瑛为大齐使臣前来谈判,他们已然是敌人;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便是现在。
单靠着五千人马,将准备充足的沥州兵挡在汤臣镇的城门前,七天七夜,未能攻破其中任何一处,即便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这样的战绩,依然能风风光光地载入史册。
汤臣镇的背后没有援军,他们是真正的背水一战。
“阿姐,为什么?”沈绩跟在沈绾身后,城门前狼烟四起,纷飞的火花扰乱人的双眼,上面的人只剩一具虚影,什么也看不清楚,可是沈绩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瞬间。
就算知道了己方一定会胜利的结果,这一仗依然打得不够痛快。
然而沈绾抓着缰绳,根本没听清沈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