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顾鱼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等在走廊的人有些许意外，她刚刚竟然都没看见他。
“启明学长？”顾鱼疑惑的问了声。
乔启明听见声响，掐灭烟头，朝她走了过来。
“你怎么跟傅瑾生一起”他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问道，乔启明一直都在，从她跟着傅瑾生走进门，他就看到了。他没法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问她，不敢给她造成什么影响，只能一直等着。
“我，我怎么跟他一起”顾鱼迷茫了一瞬间，是啊，她怎么会跟他一起呢。这么些天，从来没人把这个问题剖出来放在台面问她，所以她从心底里逃避了这个问题。
“小鱼，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适合跟他在一起，他是傅瑾生，跟所有人都不同。”乔启明只当她还小，被傅瑾生这个老狐狸迷了眼。
“我们没有在一起”顾鱼皱了皱眉，看着脸色不善的乔启明。
“小鱼你听我说，傅瑾生这样带着你，旁人不知道的会怎么想”
“怎么想？想我被包养了吗”顾鱼淡淡的说，果然，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只要她跟傅瑾生站在一起，她就是个偷窃者。
“小鱼，我没这么想”乔启明有些无力，从他看到那一刻，自始至终他都不认为是顾鱼的问题，一切都是傅瑾生，肯定是傅瑾生使了什么手段，才会将顾鱼哄到身边。
“我知道，”顾鱼拍了拍乔启明的肩膀，她刚刚只是有些起情绪，她跟乔启明认识了这么久，很清楚他的为人。
“小鱼，那你听话，不要再跟傅瑾生有交集了，谁也不知道他会给你带来什么灾难，是不是？你们没有那么的合适，嗯？”他不敢抓着她的手说，只能弯下腰跟她讲着这些道理。
“我们合不合适，似乎不关乔总的事”
顾鱼还没回答，就听见一道男声插进来，侧过头看，傅瑾生在乔启明身后大步的走过来。
傅瑾生径直走到了顾鱼面前，抓着她的手，轻声问；“怎么这么久”
她轻轻挣开了手，傅瑾生也不再强抓着。
“傅先生，到底为什么不合适我想您比我清楚”乔启明看着顾鱼的手被傅瑾生抓在手里，心里止不住的疯狂，连出口的话都那么刺人。
顾鱼听言看了他一眼，抿着嘴没出声。她在生气，没有人有资格去评判她的价值是否适合站在傅瑾生身旁，她不是物品，可以区分高贵低贱，区分是不是配被傅瑾生佩戴，他们没有资格。
“乔启明……”顾鱼轻声出口，刚叫了一个名字，话便被截。
“你说的倒是不错，是我妄想了，一身的铜臭味，希望小鱼儿不要嫌弃我才好，”傅瑾生说后半句的时候，看向了顾鱼，眼眸里全是宠溺至极的笑。
顾鱼听见他的话，目光与他交接，平静无波的心起了一丝涟漪。
“乔总，傅某就先行一步，前头还有人等着呢，下回有机会一定请乔总小酌几杯”乔启明对傅瑾生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只单单顾鱼对他没有任何心思。
倘若顾鱼心里存着那么一点意思，傅瑾生都不会让二人多说一个字，南江？不不不，南江又能如何呢，只要顾鱼愿意，南江董事长不算什么。
说完，他自顾自的牵起顾鱼，顾鱼与乔启明擦身而过的瞬间，他陡然伸出手抓住了顾鱼的手腕，二人被迫停下脚步。
向后拉扯的牵引力止住了傅瑾生的步伐，他回眼一看，抬步回身，眼神冰冷的注视着顾鱼腕上男人的手。而后抬手，缓缓的一只手指一只手指的掰开。他的目光像冰一样对上乔启明火似的眼，两个男人的对峙不发一言。
顾鱼看着这一幕，充满了疑惑，不等她询问，傅瑾生阻了她的眼神，便将人带离。
剩下乔启明一人，发红的眼死死盯着二人离开的背影。
“傅瑾生，乔启明是跟你有过节吗？”不然你为什么用那种毁灭的眼神看着他，顾鱼在门口停下脚步问。
“怎么会呢，跟乔总是第一次见面，难免生疏了点。”傅瑾生想着，幸亏是个感情迟钝的傻孩子，乔启明又是个不开口的。所以他越发确定自己将心意摊开讲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顾鱼不再追问，乔启明确实是第一次见傅瑾生，会对他有那么大敌意，或许是生意上有摩擦，可是南江最近的业务并没有跟华宇有交叉的部分，想着回头再问问。
“你放心，华宇与南江没有什么业务冲突，”傅瑾生知道她私下会去询问，便干脆给她做了解释。
“不想了啊，等下结束了，带你去另一家饭馆，尝尝他们的新菜。”傅瑾生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将她垂下的袖子轻轻卷上去，带着她再度进了会场。
乔启明提前离了场，回了公司，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脑海里不断的回放认识顾鱼的时光，一会儿是顾鱼在笑着，一会儿是顾鱼跟着傅瑾生走。
破碎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不断交叠重映，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会有傅瑾生这个人出现在顾鱼生命中。他不能再等了，傅瑾生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不应该等的，他应该向顾鱼表明心意的，明明是他先来的，结果他的不言不语导致自己在顾鱼生命里迟了这许多时间。
傅瑾生不担心顾鱼被任何言论影响，她这个人啊，会在乎谁的看法呢。不会，她若喜欢什么，她便会努力成为天底下最配拥有的那个人。她若不喜欢啊，任凭你多高不可攀，也只孤芳自赏罢了。
所以，傅瑾生开开心心的带着顾鱼去用餐，乔启明的出现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这是华宇的？”顾鱼看着这家名为“閣园”的饭馆，问傅瑾生。
“顾小姐，这是华宇旗下产业，全国啊，就这一家，独一无二”李润抢着回答，閣园是S市首屈一指的高端食府，接待的多是像傅瑾生这样的商业巨贾，或者重要领导人物。他平日里都消费不起，还得跟着老板来，才能吃的上那么一两道菜。
“你经常来吗”顾鱼提着裙子，一边走一边问。
“偶尔，不常”傅瑾生背着手，跟在她身边，一边给她指路，“往左拐”
“焉柳居与閣园，你更喜欢焉柳居？”顾鱼猜着，他带她去了两次焉柳居，閣园只一次。
“不错，閣园不适合日常用餐，不过今日似乎出了不错的菜，便带你过来瞧瞧。”
顾鱼转头看着他的眉眼，总是染着那么引人沉溺的笑。“你好像很喜欢带我吃饭，”顾鱼有点无语的问，他似乎把她当什么养了。她有个小习惯，跟人说话时，不论什么方向，都要看着对方眼睛。傅瑾生看着她仰头望过来，一双眼睛仿佛在水晶里净润过的，不染纤尘的澄澈与漆黑。
閣园走廊一路铺着柔软的紫棕色地毯，踩上去鞋跟被没了一半。
“你太瘦了，若不是怕你不愿，我还盼着带你做其他的事，”侍者掀开閣园里为夏天特制的竹木苇帘，傅瑾生虚拢顾鱼的肩膀走进去。
顾鱼没追问他所说的其他事是什么。
“这里确实比焉柳居规整，看起来不像吃饭的，倒像宴请来宾”顾鱼看着用料考究的方桌，桌台呈深棕色，桌面栩栩如生的刻了一整副的中国画，看起来不像是吃饭的地儿，倒像是观赏的。
“你若不喜，下回便不再来了。”
“我没有……”不喜，
“喜欢也成，下回再来”
“……”算了，这人就爱逗她，
傅瑾生瞧着她稍显怨怼的神情，分外怜惜，小女孩就要表情五彩缤纷才对，老是淡着一张脸不好。
“来，尝下这个，听说这儿厨师废了一车的鱼，才做到这个味道。”傅瑾生将一盘鱼汤，换到顾鱼前面。
“这个鱼好像不常见。
“小姐真有眼光，这是很难得的黄唇鱼，千金不换，所以废掉的那些鱼哪怕再翻锅也是一道名菜，”一旁负责菜品介绍的侍者接过话，一路都是傅先生在介绍各式各样的菜，她若不开口，怕是要失职了。
“你先下去吧，”傅瑾生夹了一块鱼片给顾鱼，吩咐人走。
顾鱼喝着鱼汤，一口入喉，整个身子都被这股热劲沁了个通通透透的舒服。用勺筷子夹起片鱼肉，一股松软嫩滑的鲜美口感便萦绕在了那有些发烫的舌头之中。
她这会儿学乖了，再好喝也不敢夸了，免得这人又兴师动众的送到宿舍去。
“今日交流会，可有什么不解之处”傅瑾生别格外欢喜顾鱼乖巧坐在身边吃饭的模样，他夹什么吃什么，像只猫儿似的吃相满足。两人用着饭，偶尔聊聊家常、聊聊学术，竟像俗世夫妻的日常。
顾鱼说的没错，他确实爱带着她去吃饭，就图这一刻的欢喜。她抬头放下筷子，拿起桌旁的丝帕擦了擦嘴，准备开口。
“一边吃一边说，你慢慢说，不急”傅瑾生瞧见她的动作，将筷子重新放回顾鱼手里，又往她面前的碗夹菜。
“是有一点，倒是我学术不精，难以理解”顾鱼握着筷子，眉宇间充满了懊恼，她原先是想回去请教老师的，没曾想傅瑾生愿意帮她解答。
“说来听听，”傅瑾生转头向侍者要了一杯温开水。
顾鱼看着面前的水，眼神不变不转，慢慢的出口：“过去几年的发展，互联网已经越来越成熟，企业不可避免的卷入了这场大革命中，若是、若是将互联网+的形式纳入各项行业，偏现代化和灵活运作的行业可以迅速的利用这种模式，进行企业转型，但固守的传统行业似乎有心无力，一旦转型就是一场剔骨重生的洗髓，未来不可知。就拿金融行业来说，15年注定会是互联网+金融发展的关键一年，但金融的性质可以很快的融入这个模式，实现线上线下融合。但传统的制造业中，生产者与消费者角色是割裂的，大多是封闭性生产，华宇似乎旗下也有不少”南江近几年也收购了几家这样类型的公司，顾鱼清柔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击打在傅瑾生的心上。
“喝口水”傅瑾生点了点她面前的水杯。“你说的不错，在大数据时代，传统行业如果不主动去迎接互联网，那么等待它的只有一条路，被时代抛弃。因此华宇旗下的传统制造业不惜重创也会去争取融入互联网+的模式，这叫所谓的“涅槃重生”，至于未来前路如何，我相信华宇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了，是这样，不抛弃旧的，怎么去迎接新的呢，哪怕剔骨重生也无畏。
“但有的企业，不适合这样烈的方式，还是得缓着步伐，慢慢来。毕竟华宇的实力可以允许失败几次。”傅瑾生似是无意，又意有所指地说。
顾鱼闻言，极快的抬头看他，似是不明白，他说的情况跟，南江很像，他是无意还是？
“来，再喝点汤，不急，慢慢吃”傅瑾生不再继续话题，又端了碗汤给顾鱼。
顾鱼被投喂的习惯了，顺手接过就喝了，傅瑾生看着满心欢喜，低头问还有什么想吃的，顾鱼摇摇头，她已经饱了。
二人在说话间，已经用完餐，远处的侍者见状，踏着没有声响的步伐来到桌旁，手上捧着一个装着清水的雕花盆，弯腰供二人洗手，顾鱼轻轻洗濯了双手，接过棉质的毛巾，擦了擦，低声道谢。声音不大，却迎来侍者受宠若惊的脸色，急忙弯腰退下。
傅瑾生好笑道：“往常那些人多是眼高于顶，怕是没有我们鱼儿这么懂礼貌，”他依旧牵着她走出去，像来时一样，不走外头的路，傅瑾生有专属的通道，平日里他不来大多空着，但每日定时都有侍者打扫维护。
顾鱼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自那日之后，他似乎格外喜欢这样牵着她，喜欢她近近的跟在身侧，而不是落后于他。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不明确的拒绝，顾鱼知道这是变相的尝试接受。她想试试，她无法抵挡这种依赖的感觉，傅瑾生的每一个动作，都像对待珍宝一样。她受宠若惊的受着，除了阿婆，从来没有人这样珍视她，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撒娇，不知道被捧在手心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这是喜欢还是仅仅依赖这种感觉。
她只知道，短短一个月时间，她已经不设防，任由死守的情绪泛滥。
至于将来，总归她会留有余地，不至于傅瑾生一放手，她就一无所有，这是留给自己最后的保护。
阿南二人早早就被告知用完餐先自行回去，因此顾鱼出来时，没看到一刻不离守着傅瑾生的那两人，还愣了一下。
“我送你回学校”傅瑾生打开副驾驶的门，手轻轻放在顾鱼头顶，让她坐了进去，绕身到另一侧，打开车门跨进了驾驶座上。
“他们不跟着，没事吗”傅瑾生身边虽有很多人保护着，但李润和阿南是在明面上的。
傅瑾生启动引擎，轻轻按了下车钥匙上的某个按钮，车就自动进行出库。
“没事，他们在反而碍眼，而且还有其他人跟着”傅瑾生单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拍拍顾鱼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顾鱼在副驾驶座上失笑出声，傅瑾生转过脸看着她，鼓励的说道：“要笑，小鱼儿多笑笑，有什么笑不出的事都有我呢，小孩子就该天天笑嘻嘻的才对”
“我不是小孩子了，”顾鱼不赞同，她已经21了。
“是，大孩子也要多笑笑”车停在红绿灯前，傅瑾生笑着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他似乎越来越爱笑了。
傅宅
齐恬无法，她就算有傅瑾生电话，但只能联系到他的秘书，根本见不到人。
她去过锦溪苑，却连山脚的保卫那关都没有过。
她觉得一切都变了，她不过就出国几年，怎么突然间像从傅家的世界里被排除出去。只有陆姨对她依旧如初，她也是真心属意她当傅家长媳的，不然怎么会说瑾生能能娶到她，那是傅家有幸呢。
只是，她不知道她将宝压在陆姨身上有几分胜算，她隐隐觉得这个家没人能左右得了傅瑾生。
“陆姨，我给瑾生哥打了电话，但都是秘书接的。瑾生哥太忙了，我都没机会见到他”齐恬坐在绣架旁边，帮陆芷颜穿着线一边小女儿似的埋怨道。
“他呀，别说你，我一月都见不到几次，儿大呀不由娘。”陆芷颜穿着一身墨青色的盘扣旗袍，头发轻轻挽着。微微弯身将针从绣架上的丝绸上穿过，用的是极难的正则乱针绣。
这是一种在苏绣的基础上进行再创作的绣法，要求绣者有素描和油画的功底，在绣的过程中还要有自己的想象力，更会运用到诗歌散文历史见解等形成自己的独特审美，能绣者是万里挑一的。
“这样，改天啊，我叫他回傅宅吃饭，回来啊专门见见恬恬，好不好啊”陆芷颜收了针，怜爱的对齐恬说。
“陆姨......”齐恬难得羞红了脸，“陆姨，瑾生哥平日里也太忙了，都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身体重要。”
“是啊，我也想着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跟着他，看着他，可这孩子老是不急不急。”陆芷颜起身，锤了锤腰，“老了，平日里坐不了太久，这副绣品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完成呢。”
“陆姨，我帮您按按肩膀，”齐恬挽着她坐下，心灵手巧的捏着肩膀，“陆姨，这副绣品您是要送什么好友吗？”齐恬望着绣架上泛着光泽的精致大红色绣品。
陆芷颜笑了笑不答，只与她说些其他家常，“你回来这许多天，如今在哪里上班？”
“现在在国家歌剧院当老师，”齐恬回道，她学的是音乐专业，之前出国也是去国外高级音乐学院进修。
“倒是不错，主席王谨如是陆姨的旧交好友，要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她说说”陆芷颜接过周婶递过来的水，“我呀，就喜欢这白开水，最好温温热的刚好，喝的人心里舒畅。”
“是，倒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好。”齐恬喜欢喝咖啡，所以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
“妈妈，妈妈妈，我回来了”
“哟，是我们家小魔王回来了，”陆芷颜一听这个声音，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到耳朵里。
“文琴，快，叫厨房备菜。”文琴是周婶的名字，陆芷颜说着快步走向了门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