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颗糖（1 / 2）

郑北辰退了几步，才把姬苏从狭小的空间里放出来。

他的目光越过姬苏的头顶，落在她身后的橱窗上，“你看，你像不像这些兔子，动不动就装怂。”

姬苏不明所以，便转朝后面去看。

橱窗很大，足足一面墙，夜晚还亮着复古的昏黄色灯光。只见，墙壁上挂着一巨大的字条——“不理我就装死给你看”。

“这是什么意思啊？”姬苏懵懵的，贴近了些，隔着锃亮的玻璃向里看去。

只见，橱窗里所展示的商品，是清一色的毛绒兔子。每一只大概有两三个拳头的大小，颜色各异，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面墙，非常壮观。这应该是一种挂饰，因为姬苏在这所学校里，已经见过好多女生的包包上挂着它了。

“装死兔啊，不知道吗？”郑北辰微微偏过头，看着姬苏认真的侧颜。

橱窗里，柔和的光线洒在她的面上，浅浅的瞳色，在灯光的照映下十分剔透。其实，她自己也像只小兔子一样。

装死兔就是一种兔子挂饰，浑身的毛又长又软，黑色的眼睛被藏在绒毛里，就显得很迷离。它四肢下垂，耷拉着耳朵，一副在装死的样子，相当呆萌。

“不知道。”姬苏摇摇头。

“就是现在很流行的挂饰，你觉得像不像你？”

像个……鬼。姬苏懒得搭理他。

“你觉得哪只最像？”郑北辰又将目光重新落在橱窗里，自顾自地问道。

姬苏也不愿再沉默了，立即回答：“哪只都不像。”

紧接着，就“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不过声音透过口罩闷闷的。

郑北辰听罢，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看着她。姬苏顿时红了脸，继续死死盯着橱窗里的兔子，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还冷呀？”郑北辰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嗯……”姬苏不情愿地答。

郑北辰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幽幽地叹了口气：“唉，还有半个多小时呢，一直在外面站着也不是办法。你这么乖，你去过网咖吗？”

“要不，我带你去鱼吧呀？”还不等姬苏说什么，郑北辰忽然将目光从手机移到姬苏的面庞上，正好对上她不可置信的目光。

“看，你又打喷嚏，又冷得直哆嗦的。”郑北辰一直握着姬苏的手腕，纤细柔弱。似乎是怕她会跑丢一样，他握得还有些紧，所以细小的颤动很容易被捕捉到。

……我没有。姬苏在心里倔强地想。

但是，姬苏戴着口罩，郑北辰看不到她面上的复杂，牵着她就走，还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鱼吧就在商场附近，是一家网咖，平时和那帮混子逃课，就是去那里的。”

“网咖”、“混子”……一系列有点陌生遥远的词传入姬苏的耳中，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有些抗拒。脑海里，自动就脑补出一幅，一群社会青年每人叼着一支烟，在乌烟瘴气的环境中聚众上网的恐怖画面。

然而，如果郑北辰执意要带她去，他那样的人，肯定是没法拒绝了。

还一边说着，“你看啊，你又打冷颤了，你是真的很冷呐。”

“……”姬苏于是不自主地又颤了一下。可也只能一边心里忐忑着，一边跟着郑北辰走。

鱼吧就在这座商场的地下一层。除了正门，还有一个“秘密通道”，就是给他们这些高中生准备的，是一个标有“员工通道，闲人免进”的楼梯口。所以，不知道情况的人是不会进去的，但郑北辰轻车熟路。他这个角色，连同学校里那些不务正业的少年，算是里面的常客，和里面的工作人员混得很熟。因为没有成年，有人来检查时，工作人员甚至会专门提醒他们，先出去找个地方避一避。

来到通道入口，郑北辰推开门，掀起门上御寒的门帘，带着姬苏走入。

顿时，一阵暖意迎面而来，浑身都很舒服。半缩在郑北辰身后的姬苏抬眼，有些惊诧地看着眼前这别有洞天的景象。鱼吧里高声放着抒情的音乐，灯光温馨浪漫，格调很高雅。里面上网的人不多，虽然大家都在打游戏，气氛很平缓，就像在咖啡厅中一样，和她之前所想的完全不同。没有乌烟瘴气，没有喧哗嘈杂，没有地痞流氓。

走过一段走廊，前台近在眼前。姬苏轻轻地扯扯郑北辰，“我不玩，我看你玩。”所以……不用给她开电脑了，她不知道玩什么。

“时间不够了，我也不玩，就开一台电脑，在这里坐着休息吧。”

姬苏点点头。

尔后，郑北辰就带着姬苏走到吧台前。

只要对那里的服务生讲一句“开个临时”，他们就不会要求出示身份证，直接收钱，并给一张抄写有账号和密码的小纸条，用来在电脑的第二个系统上登录上机。

郑北辰左手拿出钱包后，将钱包放在吧台上，微微一滞，有些笨拙地用左手、单手从中抽出一张10元纸币。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前台几人面上都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姬苏面上一红，默默将脸撇到一边去。因为……郑北辰右手一直牵着她的手腕，连掏钱别扭都不愿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