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不等叶添开口，齐八佰惊呼：“我没想过这首歌的合乐效果会这么好！”他握紧鼓槌，脸上写满了兴奋。就连一向稳重的陈井都赞叹道：“厉害，我甚至认为超过了你写的《流火》。”

叶添冷静道：“坦白讲，我还是更喜欢《流火》。”或者说，更喜欢那个时候做音乐的态度。乐队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也不用去给未来做出一条一条的规划。

如果说《流火》是取之不竭的生命力，不顾一切的用一声声嘶吼来发泄年轻人的狂妄和精力，那么《失眠者》就是另一种妥协。见过了嘲讽和分离，人还是得挣扎着爬起来。

不如当个失眠者，眼睛闭着，脑子却清醒。

即使周遭黑暗，只剩你孤身一人，

也要睁着眼，无畏无惧。

晚安

做个好梦，我的少年。

站在后台时，方嘉意感到有点紧张了。如果是他一个人上台表演也就罢了，但现在他和叶添的乐队一起，万一哪个地方节奏错了……应该不会吧，这首歌他也算是自叶添一开始写起的时候就看过草稿，方嘉意依稀还记得第一版的旋律，副歌要比现在更尖锐，定调也要高一个调，现在的歌是比那时要温柔啊。

方嘉意漫无边际的想着，一声不吭的模样惹得齐八佰惊叹：“小方哥，你好冷静啊，我都有点紧张，手心都冒汗了。”

在大多数情况下，方嘉意都能维持住一个我很冷静、我很自信的表象——不管他内心到底做了多少活动。这得益于小时候参加了太多钢琴比赛。在比赛中，他也会碰到弹错音或一时记错谱的情况，如何面不改色的弹奏下去是门必修课。

方嘉意清了清嗓子，说：“其实吧，我今天下午上台弹琴时就砸了锅。”

叶添挺诧异他居然自己提了这么一茬。方嘉意看上去比下午失魂落魄的样子好了很多，接着说：“那么难堪的场面我一个人都站下来了，何况现在是四个人呢？”

叶添懒洋洋地接道：“是啊，你们今晚尽管放肆的玩，反正有我们陈井哥在后面给兜着。”

突然被cue的陈井吓得眼镜都往下掉了点，大喊：“神经病啊叶添，我弹贝斯哎，存在感最低好不好。”

叶添调了下吉他肩带的位置，在舞台一瞬间暗下后，低声问：“准备好了？”

方嘉意意识到他好像是特意问自己，说道：“恩，没问题。”

台下开始响起一阵阵尖叫声，愈来愈大，争先恐后钻进他们的耳膜，像是开战前的鼓点。方嘉意和叶添在队伍的最后，登上舞台前，叶添猛地搂过方嘉意的肩膀，方嘉意猝不及防半个人撞进他的怀里。

叶添说：“好好弹。出问题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他故意装出的恶狠狠的语气，让方嘉意顷刻间卸下了包袱，轻快地说：“好啊，我就撒野弹了，有你在。”

因为叶添，他对舞台的恐惧找到了存放的地方。因为无解强大的叶添在，无论他犯了什么错，都可以被圆回来；无论他被打落成多少片碎片，都有叶添会帮他一片片拼凑回来。

刺目的灯光晃得方嘉意有一秒的失神。随后，他终于听见了台下的观众喊的是什么。

他们在喊叶添的名字，他们在叫着：“Catch The Moment！”

声浪在叶添拨出第一声吉他后立马停下，如同沸腾的水被砸进了冰块，但方嘉意知道，叶添的声音，叶添的感染力，会让这里重新热起来，炙热如同盛夏的太阳。

方嘉意的手指摆上电钢琴，他深吸一口气，按下琴键。

舞台上的三分钟过得太快了。再回想，方嘉意只能记起台下此起彼伏的尖叫，除此之外，只有叶添。

他看见叶添唱高音时，脖子那儿绷出一道性感的青筋；他注意到叶添在bridge时，习惯性向后捋一下刘海；还有因为动作幅度大而松散的皮筋，中长的黑发凌乱的搭在肩膀上，握成拳的手高举过头，手指上的纹身正对着观众，带起更疯狂的呐喊。

观众在向他们欢呼，这种体验方嘉意很久未享受过了。他的血液后知后觉的开始沸腾。原来，他还是喜欢弹琴时的感觉，喜欢台下人因为他而鼓掌而喝彩。他想站在这里，听见一串串音符从指尖流出，用单调的黑白键弹出专属于他的旋律。

方嘉意知道了为什么叶添要带他走上这里。他抬眼望向叶添，发现叶添也在注视自己。有滴汗珠顺着叶添的额头，滑过他笔直的鼻梁，最后轻轻滴在唇珠上。

方嘉意突然感觉一阵口干舌燥。叶添朝他招手，他像被牵了线被叶添一把拉住，走下舞台。

舞台慢慢归于黑暗。在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后，方嘉意正想开口道谢，却被叶添堵住了开口的机会。

用嘴唇。

在暗与明的交界处，叶添重重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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