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方嘉意哼了声：“告诉爸没有？”

“我哪敢啊。”

方嘉意想了想：“那我给你买一个寄到学校去？”

“别！我写份检讨上去，看看能不能要回来。”方嘉音最怕哥哥给她花钱。本来钢琴就是个烧钱的差事，他们家不是大富大贵，平时最好能省则省。

方嘉意一向尊重妹妹的意见，岔开了话：“打电话来什么事儿啊？”

“没事不能找你？”方嘉音笑得有些刻意，“我能找你的事可多了。比如说我国庆找你玩儿，跟你说让你赶紧给我找个小嫂子，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也能给你参谋参谋。”

方嘉意静静等她胡天海地乱说一通，实在没话可说了，才淡淡地开口询问：“出什么事儿了？”

方嘉音藏不住事儿，听到这句话，就丢盔卸甲了。

她万分纠结地问：“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用的？”她不等方嘉意回，就立马继续道：“小时候我们两一起学乐器，你是被钢琴老师年年表扬的那个，我则是被小提琴老师拿弓天天追着打。”

“我记得上高中之前，你成绩也不错。如果不是妈一意孤行让你走艺术，我觉得你考上省重点不成问题。”

“你虽然是‘别人家的小孩’，但你再怎么说是我哥啊。被你比下去我也没什么好丢人的。但是我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真挺没用的。”

她在这里停顿了挺久，方嘉意也不开口，耐心地等她整理好情绪。

过一会，方嘉音说：“我这学期发现其实大家都对未来挺有规划的。准备出国的，走美术的，走音乐的。我听说别的班还有播音主持，甚至想去考电影学院的。”

“现在都十月了，我一想到明年六月的高考，我都不知道我能干嘛。这么多种选择，我觉得我都不行。成绩也就那样了，上不上下不下。”

“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混吃等死。”

“我有时候甚至想，当初就应该跟你一块硬着头皮拉琴，总好过现在一事无成……”

方嘉意听到这里，终于打断了她：“你抱怨什么都行。只有学琴的事，以后别再提。”

他低垂下眼眸，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栏杆上剥落的铁锈，声音发涩：“爸爸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我。”

方嘉意话说出口就后悔了。他怕方嘉音多想，背负上根本不存在的愧疚——因为他是哥哥，因为妈妈令人恐惧的偏执，因为爸爸迟到的坚持，她可以无拘无束地享受童年，而方嘉意就只能呆在窄小的房间里，被一首曲子折磨一天。

方嘉意迅速地拉回话题：“小音，你不要多想。如果想不到要做什么，就先做好眼前的事情。”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背靠在栏杆上，轻声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话有时候还挺对的。不要害怕未来，就算走了弯路，也有时间再回头重新做选择。”

方嘉音说：“我就是给你和爸爸惯坏了……从不给我一点压力，好像我能无忧无虑做一辈子的小公主。”

方嘉意笑了：“你本来就是我和爸爸的小公主。如果实在迷茫，跟爸爸聊聊，他会帮你的。”

“恩，下个月月考结束，我会跟爸爸谈谈。”

“那我就挂了？”方嘉意看了眼时间，不想打扰她学习。

“等等！”方嘉音连忙说道：“月考结束后，我能不能去S市找你？你先别慌拒绝！我会提前跟爸爸说，他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偷偷一个人溜过来找你。”

方嘉意犹豫了片刻，嘴角没忍住一点点上扬，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此时，叶添拎着三大盒的烧烤一把拉开寝室阳台的门，看见的就是比晚风还要轻柔的笑容竟出现在方嘉意的脸上。

他平日里冷淡厌烦的眉眼，此刻舒展成一副水墨画。

“好，我下个月等着你。”

他说完这句话后，抬起眼，瞳孔里还未消散的暖意对上叶添惊讶的视线。

下一秒，叶添被周行一把拖进了寝室。“啪”的一声，阳台门狠狠的被周行关上。

叶添还没缓过来，就让周行抢走了手上的烧烤，听他噼里啪啦解释道：“嘘！今晚别惹老方，我刚看他讲电话时候可生气了，那表情，我的妈，比平时的厌世脸还要恐怖八百倍。”

周行拉过两个板凳拼在一起，把烧烤打开，满足的先闻了闻香味。

叶添怀疑地说道：“生气？不太对吧……”他明明是一副很开心的模样啊。就像……就像和女朋友讲话似的。

周行拿过一串鸡翅就要啃，叶添地捉住他的手，不依不饶道：“他刚看上去挺开心的，跟谁讲话你晓得不？”

周行耸耸肩：“不知道啊。女朋友？”周行趁他稍微放松钳制，咬上鸡翅，后半句话淹没在他咀嚼的声音中：“或者是那个谁来着……”

叶添讲不出来为什么，就感觉不对劲。

他瞧着方嘉意拉开门进了寝室，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就这性冷淡的表情加上平时只知道弹琴，怎么看……都不像有女朋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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