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蒋小书原本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优渥生活，只可惜这个希望在数年前被南旗亲手斩断。</p>

如果重新回到当年你还会做出同样残忍的选择吗？南旗扪心自问。</p>

答案是会，因为我是俗人，因为我本自私，因为我天性即是如此，南旗想到这里内心竟有些悲凉的意味。</p>

“寄养家庭的父母待你怎么样？”南旗开口问眼前已成长到十七岁的旧相识。</p>

“还好……不错……很好。”郁树一边磕磕绊绊地答话一边胡乱封好书籍整理箱上盖，双手拇指迅速摩擦几下食指第一关节。</p>

“寄养家庭的关系还算融洽？”南旗试图了解分开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p>

“融洽吗……融洽吧……融洽。”郁树如临大敌般满面不自在地扭头避过南旗急于探究的眼眸，一时间神情似入梦般恍惚。</p>

“对不起，我是不是触碰了你忌讳的话题？”南旗见郁树这一连串反应警觉地道歉。</p>

“嗯？哦，不是，并不是，我刚刚在想一些其他事情，可能走神了。”郁树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别处语气淡淡地回复。</p>

南旗当下对郁树飘忽不定的眼神及心不在焉的敷衍很是恼火，自打得知钟叔叔遗嘱内容之日，南旗便一次次主动联系、悉心招待面前这位旧相识，发觉初期通信被愚弄辈分时甚至都不曾表现出分毫不满，可现在眼前这人到底算是个什么态度？</p>

“两个人谈话的时候摆出一副端正诚恳的态度到底能有多难？难得过庞加莱猜想，还是难得过杨·米尔斯理论？还是你天才郁树根本不屑与我这种天资平平的普通人深入交流？”彼时南旗满心愧疚早已被骤然爆发的怒意尽数驱散。</p>

郁树听到南旗这番话瞪大眼睛努努嘴唇似有许多话憋在胸腔中，无奈不自觉颤抖消瘦的双肩尝试了几番竟未吐出一字。</p>

“两个人谈话时与之对视是一种最基本的尊重，我很遗憾你活到现在这个年纪还没明白这个最基础的涉世礼仪，还是你郁树并不是不懂得礼仪与尊重，而是根本就从心里看轻我南旗这个人？”南旗利落发出一箭之后又迅速补上一刀。</p>

听闻南旗一番话郁树下意识伸手扶了下桌角，仿若在预防自己被突如其来的责难刺激得背过气去。</p>

“为什么不说话？你是木偶吗？”南旗见郁树那副无处发泄的憋闷样子不知为何想起了受到惊吓时气鼓鼓的河豚，怒气不知不觉间消减了几分。</p>

“朋友之间一点意见而已，听不听取决于你，还有……我只是在指正，不是在指责，你至于气成这个样子？”南旗嗔怪地瞥一眼那只濒临气绝的怪异生物，纳闷为什么对方明明气成这副鬼样子却还不开口为自己辩白，哪怕气不过随口回击一两句也好过南旗一个人的独角戏。</p>

“喂，你这是要去哪里？”眼前这只怪异生物气呼呼地全盘听完南旗一番教诲，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端起装有十三本书籍的透明整理箱夺门而出，质地坚实的黑色帆布背囊以及衣架上偏大两码的派克大衣同时被主人无情舍弃。</p>

南旗见状慌忙随手扯了件大衣快步跟出门，只见窗外雪地上印着一行仓促的不对称外八字脚印，那人早已没了踪迹。</p>

“怪物。”南旗于一望无垠的冬日雪景中蓦地停下正在追逐的脚步，双手放入大衣口袋感慨良多地轻叹一声。</p>

南旗怀揣着别样复杂的感受推门回到书盈四壁的新居所，室内舒适的暖空气迎面扑来，驱散尽身上冷风的味道。</p>

客厅内郁树偌大的背囊安然倚在沙发扶手边侧，偏大两码的黑色派克大衣无辜地悬挂在衣架一角，南旗扯过一床薄毯盖在膝头，伸手拿起电视遥控器播到新闻频道，电视里端庄优雅的女主播正在字正腔圆地播报近期发生的老年保健品的诈骗案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