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祝昇害怕秋七七，在高中的时候，他就是秋七七的一个跟班。这段历史除了分散在天南海北的高中同学外没人知道，只有秋七七，他的存在就让他想起那个时候的卑微。

他竟然会做这样一个人的跟班，学习极差，逃课打架，在被逐出学校的边缘疯狂试探，除了一张脸优秀些，其他一无是处。

更别说现在这张脸也毁了半边，虽然是因为祝昇。

祝昇心中也有内疚，只不过这内疚还没发挥作用就被自尊冲散，无影无踪。

“妈的。”祝昇不会同秋七七道歉的，也不想再见秋七七这种眼神，所以他逃了，逃进了客房反锁上门。

秋七七看那个不可一世又瞬间狼狈的身影忽然觉得可笑，打人的是他，逃的也是他。

嘲笑过后，一股悲哀袭来。

脸颊上还在火辣辣地痛，明天怕是会肿，不过肿胀与否，他都很丑陋，他见不了人。

如果秋七七还没喜欢祝昇，秋七七的脸也还没变得如此不堪。有人这样打他，他定要想尽办法给自己找回场子，别人打他一下，他便要打一送一。

现在他长大了，却是怂了，他连祝昇都不敢打，生怕祝昇一气之下将他赶跑。

秋七七不愿意面对外面的世界，人人都会用令人不快的目光打量他。

同情，怜悯，有趣，厌恶……

更重要的是，他对祝昇还有挂念。

他身上，脸上那些狰狞的伤疤将他变成了怪物，一只供人欣赏的怪物。

他已经不再是学校里的大哥，连他原来罩着的小孩也长大了，会恃宠而骄了，而他却越活越回去了。

他觉得自己很恶心，仿佛在傍祝昇一样，他都怀疑自己对于祝昇的感情是否就那么纯净无暇，或者只是他逃避外界的一个借口。

他想自己矫情极了。

秋七七站了起来，将扔在地上的毯子捡回沙发上。目光掠过茶几的那刻，他看见了祝昇拿回来的东西。

总不会是给他的，也许是祝昇自己和林清语的。秋七七不再去想，他想的越多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而已，难道他对于祝昇还有什么奢求吗？

得过且过将就过日子罢了。

他撇过头，桌上的菜纹丝不动地躺在那。秋七七嘴角泛起苦笑。

他也不知自己在固执什么，只是想像其他充满烟火味儿的家庭一样，在元旦煮满满一桌子的菜，等着家人回来。

祝昇不是第一年不回家了，可是秋七七还是坚持这样做，至少还能骗骗自己。

卧室里的大床冷得像冰，秋七七躺上去的瞬间打了个哆嗦。雪花落下的反光在墙上忽闪忽闪，呼啸的风奔腾着穿过大街小巷，从地上涌到天上。

秋七七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这是确定在一起后，祝昇买给他用来看书的。他从床头柜上拿起看到一半的书本，黄色的灯光映在书上，也照亮了秋七七的脸。

秋七七的一边脸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下走，嘴边的皮肤上上下起伏，崎岖不平。虽说动过手术，经医生修复后没有那么狰狞，但总是比不过原版的。

脸上的伤是其次，身体上大片烧伤的痕迹才触目惊心，连他自己看了都恶心，更不要说......至少在一起这么多年祝昇就没有碰过他。

所以秋七七喜欢冬天，这让他有了可以将自己遮得严实的正当理由，出门常常只余一只眼睛。秋七七拥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这双眼中曾经是化不开的锐气，剐在人脸上还会生疼。如今这锐气是消散了，只剩阴霾，像丧尸一般空洞，偶尔泛起的涟漪也会很快沉下去，归于平静。

大雪纷飞的日子倒更让他安心，比起炎炎夏日想尽办法包裹自己，受尽别人奇异的目光要好上不少。

后悔吗？

秋七七苦笑，他扪心自问，若是再来一百次那样的大火，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进去拖出祝昇。

因为他说过要罩他，要罩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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