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沈钧安一把抓过羽绒服套身上，两人向事故中心走去。

他想过有一天会见到江予，同学会或者是不经意间偶然遇见，彼此从容地打一声招呼，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前方顾孟阳和一个胖子在争论什么。旁边站了个人，身形瘦削，没有带帽子，厚重的羽绒服套在身上，像是要把他压垮。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肩上， 他面无表情地站着。这么冷额天，他看上去有些可怜。

怎么瘦成这样了？沈钧安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六年后的江予，长大后的江予。

那个人虚晃了一下，沈钧安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赶紧把人搂住。

“谢谢。”江予说。他始终不曾看向任何人，和人交谈时眼睛空洞地盯着某处。

没被认出来，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沈钧安气得要死。他颇为无奈地瞪着面前这人，江予却似乎并没有发现，道过谢后就要走，擦肩而过的瞬间沈钧安一把抓住他的手。

冰凉的不像个活人。

而后，江予晕倒在他怀里。

沈钧安心疼坏了，轻轻地抚掉他头上的、肩上的雪，脱下羽绒服把人一裹，抱着就走了。

赶来的方塘瞥见了，脚一转弯又要追，被顾孟阳的拉住了:“你干啥？”

“你干啥？”方塘把话还给他，斜他一眼，“你拽着老子干毛？”

顾孟阳叹了口气:“你跟过去做什么？五千瓦？”

“我去找钧儿啊！”方塘完全不懂顾孟阳的揶揄，沈钧安一看就是要用车的节奏，他得去帮忙，“他昨晚一晚没睡，那样儿能开车么，我去帮他。”

顾孟阳扶额:“五千瓦，你是准备点燃自己照亮全世界吗？他不能开车不会叫个出租？再说了，咱们的车都出事故了还能开么，开出去让交警抓？你动动脑子。”

方塘一想，还真是！他又后知后觉地发现某人拐弯抹角的骂他：“tm叫谁五千瓦呢你！”

顾孟阳叹了口气“为什么你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怪？您赶紧把合同给客户送过去好么，我跟这儿处理就行了。”

方塘一拍脑门，还真是要迟到了。这单可是公司上下加班加点一个月的成果，可不能黄了！

他急吼吼地又要往前冲:“那你留下吧，我送合同去了啊！”

顾孟阳在身后嘱咐做事毛毛躁躁的方塘:“叫个车啊你，路上别着急！”

方塘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沈钧安把人抱上计程车，江予昏迷不醒。听方塘说刚才让人撞了？是撞到哪儿了？他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难道……是内伤？他越来越心急，一个劲儿地催师傅快点儿开。

师傅操着一口川音:“帅锅，我开得已经够快咯，再快就飞起来咯。”

到了医院门口，沈钧安又抱着人急忙着下车。师傅在后面喊给钱，他摸了张一百的直接递过去，师傅还没来得及找钱，他都已经跑了。师傅不赞同地摇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做事都这么急躁。

挂了号，医生说:“放心吧，他没事儿。浑身上下就膝盖蹭破点儿皮。”

沈钧安不信，生怕受了什么伤没被检查出来:“您再给检查检查行吗？”

医生说:“再检查也是一个结果。你就别浪费国家资源了。”

“可是……”

“没啥可是的，他就是早上没吃饭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有点儿低血糖。饿晕了。”

医生见惯了这种情况。他看了看眼前这个高个子男人:“你们做家长的也得用点儿心。这孩子年龄不大，长期挨饿现在看不出来，以后可有得受。”他把处方单递过去:“去挂号处缴费，然后去输液室输点儿葡萄糖。”

沈钧安去挂号处缴了费，又把人抱去输液室，等小护士过来挂上吊水了才喘口气。

他望着床上的人出神。

是过得不好吗？怎么会长期营养不良……他端详着江予的脸。这六年他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

江予的脸瘦到让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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