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5（1 / 2）

后来的丧事几乎是林家父母一手操办的，需要联系的人并不多，来的人也不多。来的人上了香，行了礼，本想着再安慰安慰云驭纶，可见到孩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最后也就只剩一句节哀。云驭纶就像听不见一样，跪在灵堂前一动不动，身形如当年送走他爷爷时那般。林吟像个家属一样帮衬着云驭纶，维持着礼数周全。期间他也不忘跟老师通电话，说明了这边的情况，替云驭纶和自己请了一周的假期。

三日后出殡，没有嚎啕大哭，没有车队送葬，林家人陪着木讷的云驭纶，将家人的遗体送进了焚烧炉，这世上与云驭纶有关的三条羁绊，随着升起的青烟消散于空中。回到家里，灵堂也都拆的七七八八，只剩下满室的寂寥，和三张黑白的遗像。

林吟看着冷清的屋子，再看看云驭纶，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这两天就住在云驭纶家，万一有点什么也有个照应。林家父母想想也是，交代有什么事赶紧喊他们，就回去了。

两个人并排坐着，谁也不说话。林吟时不时侧过头来观察云驭纶的表情，期待能看到一点变化。自从签完字之后，他就再也没见云驭纶脸上有过什么表情，悲伤也没有，眼泪更是没再流过一滴。

“那个……系主任那边我联系过了，我们下周回去就成。”林吟尝试着搭话。

毫无反应。

“林啸他们挺担心你的，要不要跟他们打个电话？”

依旧是毫无反应。

林吟有些着急，不能再任由着他继续这么自闭下去了，不然迟早会闷出事。犹豫再三，他决定开口提这个最扎心的话题：“旅行社那边昨晚来电话，想要谈赔偿的问题。”

云驭纶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蹙起眉头，十分抗拒的侧过头去。

“他们说这起事故过错方在运营公司，因此根据出发前签订的契约和保险合同，……”“我不想听。”云驭纶艰难地蹦出了几个字。

这是个好兆头，林吟继续说：“你不想听我也要说，那边说会按照流程进行赔偿，到时候可能需要你本人到场签字。”

“不要。”云驭纶说。

“这钱你得收，毕竟……”思忖再三，林吟还是用着最直白的词语说，“这是用你家人的命换来的钱。”

“拿命换来的”这几个字无疑刺痛了云驭纶，他用着极不友善的语气说：“你不能闭嘴么？在人伤口上撒盐你很开心吗？”

林吟没把他的指责放在心上，倒不如说，如果自己能成为他的一个宣泄的出口，他会很高兴：“也不是撒盐，只是这些事情你必须面对。”

云驭纶闭口不言，他紧咬着牙根，再次选择回避。

林吟说：“伤口这东西，没能及时处理，那就得豁开从头养。你现在捂着怕人碰，将来留后遗症了怎么办？这回这次意外，已经这样了，你得为你自己将来打算。现在要是想不开过不去心里这个坎，你就找个埋怨的对象，怨司机怨旅行社怨老天都成。谁都不是圣人，怎么可能永远心无怨恨，只要后来慢慢散了，别让他成为你心里永远的疙瘩就成。”

“还是说……”林吟起身单膝跪在云驭纶面前，双手握住他的，眼睛不断地寻求着对视，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你在怨你自己？”

云驭纶没有回答，可是林吟知道他说对了，他感受到云驭纶尝试着把手从他的手中抽离，可由于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进食，他的反抗毫无力气可言。

林吟轻着声音开导：“小纶，不是什么锅你都要背，这是意外，不能怪你。”

“车上所有人的家属，都不可能在报名之前，就预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车又不是你开下崖的，你何必要自责。”

林吟只能不断重复地说着相似的话，想不出其他的话来开导他，词穷的感觉他今天算是体会到了，瞎扯淡的时候一火车的话不带重样，一到关键时候却没了能耐。

云驭纶听着，胸口越发地闷，他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眼泪随着话一起缓缓滑过脸颊：“我真的后悔……为什么要突发奇想地给他们报什么旅行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