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祖宗她笑了下，还要说些什么，传音石却又亮了起来，懒懒的声音从中传出：“小五。”

祖宗她浑身一震，忙与面前神仙道：“真不当说了，我去送酒了。

那神仙笑道：“再会。”

祖宗她便掉头御风而去。

飞向九天的背影潇洒流畅，是我酿酒一行的祖宗没错了。

祖宗她口中的青玄便是东极青华大帝。

青华大帝是当时六界中唯一一个可以对祖宗她呼来喝去的神。

所以有这种待遇，全因当年东南蛮荒大乱时，他救了她一命。

祖宗她是个知恩图报的神，青华大帝呼她唤酒，她自当第一时间奉上。

所幸她法力高强，眨眼的功夫，已落在了乾元山大帝洞府门前。

大概酒坛子有些沉，她往上拎了一下给抱在胸前，才抱着往洞府中去。

青华大帝洞府四面环壁，壁块数以千记，块块锃亮如镜，折出数千洞府来。

祖宗她入洞府时，数千石壁上折着两个魔头。

一个身娇体柔面庞瘦削的，另一个身形榔槺，肥头大耳的，一张脸看上去便似能淌下半斤油般。

后者把前者压在石壁上，挑起她下巴，哈喇子直流道：“那魔头儿诚不欺我，你果有十分姿色！”

数千石壁上映着数千身影，数千身影间回旋着数千声音。

魔音贯耳，祖宗她浑身一抖，也不顾怀里还抱着酒，当即撒了双手，跑到洞口扶了块石头便吐。

魔怪的声音在洞内回旋不去，她在洞外抚着胸口吐个没完。

虽知青华大帝无聊了看个戏无可厚非，但见祖宗她这样子，我还是觉得大帝他有些过分。

青华大帝慵懒的声音绕过那恶心的声音飘出来：“演得不错，你们回吧。下次再闹事儿记得去北边，那里的神仙比本君弱上许多，你们或能得逞。”

“谢大帝宽仁。”

“谢大帝宽仁。”

两个魔怪陆续退出，祖宗见到他们，禁不住又是一阵吐。

又有青华大帝的声音飘出：“什么话你在北冥海边没听过，倒跟我这里装起样子来了。”声音还是懒懒的。

祖宗她拭了嘴角进到洞里，求饶似的道：“大帝，我在北冥海边听的，和你这儿的还真不一样。”

说着仰着头往上看，青华大帝懒懒地躺一根树枝上，垂下的手中握着她刚刚抱着的那坛酒，双眼轻轻阖着。

“小五，你被色相迷惑了。”

大帝的声音落下来，似秋日落叶，更似那荒野的山洞，潮湿中渗着清冷，透着几分怜悯的味道。

“这、这关色相什么事？”祖宗她许久才动得舌头，话里满是不解。

“除了色相，还能有什么不一样。”一双眼虽终于偏过看向祖宗她，眼神却是与声音同色的慵懒。

“这、这要从何说起？分明就没有一点儿一样啊。”祖宗她茫茫一张脸映在数千镜壁上，真真的一个千口莫辩。

大帝却收了目光，看也不看她，只幽幽重复道：“小五，你被色相迷惑了。”

……

大帝就是大帝，是从来不会正常说话的。

不过祖宗她心宽，并没有为此纠结，但只甜甜笑道：“哪能啊。论美色六界孰能比过青玄你，我在你这里锤炼了这么多年，外面那些个又算什么？”

祖宗她这话说得倒是真的，青华大帝的元灵乃至阴至阳之气混合而成，而且二者混得恰到好处，在他身上聚成九色，铸成了他这么一个六界第一美的胚子。

祖宗她如实夸完，青华大帝却哼了一声道：“肤浅。”

虽然大帝这么说，但祖宗她知道他心里是开心的。

她觉察起情绪来向来比别的神仙敏锐些，何况又与大帝相处过许久，自然从大帝一扭头嫌弃便知他心里是开心的。

哄好了大帝，祖宗她这才开始顾其他，便昂头问大帝：“你这儿附近还有没有干净的水啊？”

洞府里静了好一会儿，方有大帝乜下来一眼道：“东南山脚系着叶舟，你要画圈儿划远点儿画，莫在这里脏了本君的水。”

“什么跟什么啊。”祖宗她听得大帝语气不善，觉得很冤枉，便又解释道，“我就看你这儿花蔫了不少，想给它们浇点儿水。”

她话音未落，却有酒坛从上面砸下来。

“嘶——”青华大帝动了法术，祖宗她被这咣当一下砸得头疼，当即火了起来，“喂！你干嘛！”

大帝却悠闲地把手枕在头下，“本君要休息了。你回吧。”

祖宗她咬住下唇，气鼓鼓把头发擦干，边擦边出了大帝洞府。

在洞附近巡了圈儿，找了处干净的水源。

拿葫芦儿装了些水，又悄咪咪转回去。

要说祖宗她就是耐心温柔，换作别的神仙被这么对待，莫说救命恩公了，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一准儿要晾阵子了，哪还会再回来管他什么花儿。

我酿酒一行的祖宗认真浇花的身影折在数千镜壁中，青华大帝慵懒的声音响在其间。

“小五，你长大了。”

我听着大帝这一声叹息，很是有些奇怪。

什么叫长大了？

这和我知道的祖宗她的身世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