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长长的木质走廊是英国皇家空军军官学校在职军官宿舍的标配,刷得惨白兮兮的天花板上吊着的是军绿色烤漆的搪瓷吊灯,深红色的两股电线赤裸裸暴露着,像两根仅剩的血管堪堪拉扯着,看上去摇摇欲坠。Farrier发誓他已经用尽吃奶的力气保证自己的脚步声不至于被整条走廊每一间房间里住着的臭家伙们听见,但即使他已经脱了脚上的军靴,两只穿着鼻屎绿色过膝长棉袜的脚几乎是滑行过去,依旧是不可避免那些下面被砸空储存着子弹的木地板嘎嘎乱响。而右手两根手指勾着靴子上用来固定的皮带,散散地挂在背上让他看起来更加鬼鬼祟祟像个小偷。
他大概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Collins的房间要和他的自己的隔着整整七个房间,外加一条5英尺宽的会在夜里发出怪叫声的破烂走廊。而住在Collins隔壁的小钻头(因为他的头形很怪,上面尖下面圆,且身材贫瘠又浑圆,那种筒状的身体,让人奇怪为什么他的屁股都能听话地顺着他上半身的曲线笔直地下垂。)每次都第一个在Farrier的脚步声传遍走廊的时候打开房门探出头来。
“嘿,Collins真应该搬到你房间里去,我得跟大胡子说说,让他把Collins的房间批给我当储物室,省得我还要至少排一个月才能在另一栋楼得到一个**大的屋子。”
“**这么大?那可真够大的了。”Farrier隔壁的长脚(他的脚不长,只是由于名字和姓的发音连起来听上去和longleg非常相似)永远第一时间站出来阻止小钻头怂恿Collins搬到Farrier的房间,他爱他的兄弟们,爱Farrier也爱Collins,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住在这两个只要呆在一起就吵得翻天的家伙边上。
Farrier趁着还没把所有人都吵出来看热闹,侧身贴着Collins的房门,左手中指用微乎其微的声音敲击着木板,他的手指干脆利落地扣着有规律的节奏,用他们在考A2级飞行证书时候学的摩斯密码玩一些肉麻又可耻的游戏。Farrier最喜欢敲CX(conditions),状况,他喜欢用这种含糊其辞又充满暧昧的词代替直白又无趣的约会。一长,一短,一长,一短,是C。一长,快速连击两下短的,再一下长,是X。
等待的时间永远漫长,Collins拖拖拉拉以及永远对此毫无歉意是Farrier最不喜欢他的一点,而讽刺的是,永远准时高效的Farrier的手腕上居然带着Collins送他的手表。他这辈子都不打算问Collins为什么送他手表,因为十有**那家伙会臭屁地昂着他金色的小脑袋说,因为Collins先生最讨厌等别人。
Farrier麻木地重复着敲击,直到听见屋子里面终于有了双脚踩在拖鞋上走近开门的声音之前,他都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敲击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里面那条金色头发的大鲈鱼因为自己的鱼肉口感细腻又很少刺,就端着架子在超市卖着昂贵的价格。甚至在他的美味鱼食送上门来的时候,也丝毫不屑于搭理。
好在Collins总是有数不尽的讨Farrier喜欢的地方,房门措不及防被打开,Farrier以为自己会丢脸地摔倒在地上,但事实是Collins站直着用自己的肩膀撑住Farrier的肩窝,手掌托着他的腹部,倒是没有得寸进尺地搓揉那些巧克力块似的腹肌,而是非常克制且温柔地用指腹的力量不动声色地轻轻按压了几下。这种异常的方式让Farrier小腹发烫,他活跃的大脑情不自禁地开始联想Collins这种难以名状的按压与盖章和野兽圈领自己的地盘是否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很快Collins用他标志的苏格兰腔,那种似乎舌头永远卷不起来的发音,喷着热乎乎的气在Farrier耳边跟他打着招呼
“你好啊,士兵先生。” 这个金头发蓝眼睛的性感大鲈鱼绝对是铁了心要勾引他,Farrier并不想要自己变成一个脸红扑扑的小丫头被这家伙在今晚操屁股。他绝对是更喜欢让这故作优雅的小飞行员奶乎乎地蹭着他,骑在自己身上肆意剥夺他毫无保留的童贞。
“嘿嘿嘿,乱世佳人,咱们约好了今晚去看的。” Farrier掐一把Collins的屁股,隔着棉质的四角内裤,纯属打闹性质的。Collins可以很容易分辨出来,Farrier这种玩闹式的手法摸他的屁股不会引起任何的反击和挣扎,只会让Collins毫无顾忌地抓两下自己的臀部,让那些被Farrier不小心弄皱的内裤边角又平整回来。他们互相**过对方的身体,知道哪些是出于**,哪些是出于亲昵。
乱世佳人1939年在北美亚特兰大首映,次年二月份在英国便可以看到。尽管第二次世界大战于39年9月份才正式全面爆发,事实上战争的阴影早已笼罩大不列颠多时,虽然并没有明令出台宵禁政策,但被默认划分为战区的城镇是不会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夜生活的。克伦威尔并不算一个非常主要的城市,如果说是什么让它的名声稍有改善,可能还是要依靠于仅在这里成立了18年的英国皇家空军军官学校。尽管如此,在克伦威尔,乱世佳人的电影海报也没有能够明目张胆地在电影院的大立牌上被红黄大灯泡照得全城皆知。电影院的负责人选择撤掉所有海报,白天一盏灯都不开,晚上只留侧门上一个小小的围着一圈红色小灯泡的花体字门牌,告知大家他们依然处在营业状态。
二月份的英国白天极其短暂,大约下午三四点太阳就急着落山。好在外面的气温不至于零下,且那天侥幸没有下雨,空气中的湿度维持在让人不至于风湿病发的边缘。Collins是刚从床上爬下来的,他有两床被子,跟他们的标配长筒棉袜同一个绿色的是士兵宿舍自带的,而花格子的那床是他妈妈非要给他塞进行李箱运来的。
Farrier闪进小金毛的房间,虚掩住他的门,他早已注意到走廊稍低的温度让Collins手臂上的小绒毛们精神抖擞了,尽管对方毫不在意。Collins似乎只有在Farrier两眼盯着他的情况下才不拖拉,很快穿好了整套,坐着床上晃着脚,试图把自己努力塞进棉夹克里面。Farrier把自己背着的两只鞋穿好之后就开始搜罗Collins的,他们的鞋子除了尺码以外是一摸一样的,这种黑色长筒皮靴恰好到膝盖以下,正中间有一条4英寸的开叉,露出内层的白色羊毛,松紧由一条黑色细皮带调整。Farrier总是帮Collins穿鞋,他盘腿坐在地上,仔仔细细把眼前坐在床上带围巾的家伙的裤腿塞进靴帮子里扎紧。
他们去了电影院,各付各的钱,甚至连位置都一前一后,而不是并排坐在一起。他们并不是吝啬这点小小的金钱,只是他们的存款数目也互相依靠,Farrier需要时不时向Collins确认他的支出从而推算出自己的。他们的工资相同,几乎所有的消费都同时发生,这种替对方买单的行为会让他们混乱自己的财政状况。而刻意买前后的位置只是Collins的小把戏。但事实证明他们任性过头了。由于坐在后排的Collins一直闹Farrier闹个没完,而前排的Farrier也绝不能逃脱责任,毕竟他也兴致勃勃地参与了Collins跟他的摸脑袋和躲避球游戏。最后在四周人的压迫之下,Collins只能求着Farrier边上坐着的高礼帽先生和自己换了一个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