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典(1 / 2)
放养——搓衣板铺路
无心看风景,佟苇欣在铜峰市富威县汽车站出口处忙着整理行李。
出门时,佟卓余叮嘱佟苇欣到县城里看一趟二叔佟迎友,附带一大袋食品和衣服。“你二叔还租住在那个老地方,如果问起什么,一问一答、有问有答就行了。”
刘招娣明显不放心。“你到二叔那里差不多10点钟,上午他一般烦燥些,你进门时先看一下场面,自己警醒些。”
佟卓余倒不那么在意。“没事的,我早两天去看了,你二叔按时吃着药,基本正常,自己的亲人不要怕。”
佟苇欣的二叔名叫佟迎友,患了精神病,是存在交流障碍的那种,已独居十年。
佟迎友比佟苇欣大十来岁,当年是村上第一个考上重点本科的大学生。佟迎友毕业在富威县盐业公司参加工作不久就得病了,起因是恋情纠葛,再添有同事挤兑,双重困扰之下击垮这个风华正茂的优等生。
佟卓余是家中长子,除佟迎友这个弟弟外,还有一个幺弟叫佟规直,当兵考军校后一直在部队尚未转业。
佟卓余的父亲去世早,母亲也风烛残年,当弟弟佟迎友患病后,遂举全家之力寻医问药,希望点燃又熄灭,再点又再熄,一轮轮的病情反复,常有失望,不甘绝望。
弟弟得病,女儿读大学,儿子读高中,夫妻俩面前排着一个又一个的坎。幸而刘招娣发奋持家,让佟卓余能安心应付这些年的折腾。
用刘招娣的话说,就是“搓衣板铺路”。佟苇欣与佟维万姐弟俩从小就意识到,唯有发狠读书。
在富威县汽车站下车时,佟苇欣肩背手拎着行李,一阵踉跄才站稳。
花3元钱坐一段出租三轮车,在县工商局附近下车,再走进旁边小巷子,拐向右边当头的居民楼。
这是一幢老式的四层筒子楼,四周没围墙,虽通达但处在巷子深处,来往的人少。一楼有些老住户,楼上则基本是出租户。
佟苇欣一古脑放下行李,喘着气,些微紧张,在楼梯口打望着周遭所在。有大半年没来过这了,感觉几分怪。
毕竟,佟苇欣对佟迎友的感觉本就既痛又怜,亦亲也惧。
深吸一口气,佟苇欣敲响了四层东头的一扇房门:“二叔,我是腊妹子。”佟苇欣是腊八节那天出生的,小名“腊妹子”。
门没开,房里也没动静。
“二叔你在吗?我来送东西的。”接着再敲,仍没反应。
佟苇欣知道佟迎友历来只租一间房。除节省之外,还因为佟迎友不喜欢扔旧东西,连用过好多年的空药瓶子、纸盒子都要留着,应是偏执。
佟苇欣知晓,佟迎友早饭以后要吃一次药,防止情绪过头,使之平稳,晚上睡觉前也要吃药,起镇静作用,才睡得着。
佟迎友虽轻易不出门,但现在10点多了,看样子不巧出门了。
望着地上的行李,佟苇欣决定先不着急找,在筒子楼原地等。
快中午时分了,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佟苇欣也累了。站着嫌疲乏,坐在行李上也不踏实。居民楼里面和附近鲜有人走动,更不见佟迎友的身影。
不但累了,佟苇欣还有点肚子痛,有几分饿,似又不是。清早起床就觉得小腹难受,佟苇欣自忖又快要来例假了。
每次来这玩意就要折腾好几天,有时痛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既不规律也不清爽,佟苇欣只想下辈子再也不做女人。
刘招娣知道佟苇欣这特质,叮嘱开学后到大医院开点药,再执意盯着她扒了几口炒饭,尝了一丁点咸鸭蛋。
今天必须等到佟迎友,当面交接带来的东西。
佟迎友与外界少交道,应当是不乐意别人转交的。如果东西遗失了更不好,说不定惹发什么事。佟苇欣放弃了在门口留下东西而先行离开的选项。
人很怪,变化也快。
要是有电话就方便了,佟苇欣想起这码事了。
佟苇欣原本对手机和网络很不亲近,既觉得是时尚与自己格格不入,又觉得这高消费从内心根本接受不了。从接到大学通知书起,保障基本生活费就是也才是首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