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对错(1 / 2)
花谢花又开, 春去春又来, 武场外的蔷薇花又开了。
纪钱钱望着那一排正在盛放, 迎风招展的明艳花朵,都不敢相信, 从寒冬十月, 到阳春三月, 四五个月的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来了。
她都已经十三岁了。
犹记五年前, 差不多相同时间, 相同地点, 蔷薇花也开得这么美, 这么好。
万聿高中状元,他们一众人在这里学射箭, 那么欢喜, 那么热闹。
恍如隔日,又恍如隔世。
那日夜晚, 和风徐徐,月色很好。
墙外鼓乐阵阵,戏声喧哗。
武场里万聿教她射箭,耐心平静, 气氛和洽。
武场外淫邀艳约, 你侬我侬,私订偷盟。
对也罢,错也罢, 不知不觉,一晃就这么都过去了。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时间仿佛还是那个时间,场景仿佛还是那个场景,人却都不再是那日的模样。
老实说,自万菱有孕的事后,无数个午夜梦回的夜晚,她曾扪心自问,若还能回到昔日的那个夜晚,面对着隔着一层花障幽会的二人,她还会像当初那样默默走开么?
其实那日,她完全可以大声惊散他们,然后暗示于万老夫人,警戒二人。
但可能是第一次面对那种情形,被吓呆了。
也可能是刚穿来不久,对这个世界的人、事并未存有多少感情。
还可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的心态作祟,让她选择了默不出声,悄悄走开。
最终酿成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的惨剧。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细想来,近半年发生的一系列惨事,她未尝没有一点责任。
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天下也没有后悔药卖。
再悔恨,也只能一个人在心里惆怅,不能改变眼下的事态。
“想什么呢?”
万聿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看她怔怔地站在场中发呆,打断她的闷思,问。
纪钱钱垂头,丧气地道:“我在想,我是不是错了?”
万聿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淡道:“还记得你之前说的那个故事么?”
纪钱钱看他。
她跟他说了好多故事,并不能猜到他指的是哪一个。
万聿道:“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一儿曰:‘我以日始出去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一儿以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也。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孔子不能决也。”
《两小儿辩斗》的故事自然是纪钱钱熟知的。
但实在是万聿说文时的语声太过好听,他又难得说这么多话,她只顾着单纯的出神听他讲话了,却忘了揣测他重提这个故事的用意。
少时,只听他道:“同一轮日阳,有人觉得它日中时距人近,有人觉得它日初时距人近。孰为对?孰为错?”
同一件事,理智上想它是对的;情感上想,又觉得它是错的。
对与错,其实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端看自己如何思量。
纪钱钱才回神,又默默出神。
东风徐来,送来淡淡蔷薇花香。
万聿慢慢的绕着武场走着,纪钱钱本能的跟着他。
半晌,听他问道:“你找我来什么事?”
纪钱钱闻声回神,不知他有没有听到万菱自寻短见的讯息,就把近来发生的事又跟他复述了下。
万聿听到她说“婚姻之事是一辈子的事,不能一错再错”时,喃喃地说了句,“不能一错再错么?”
纪钱钱听了,想当然地接道:“人生漫漫数十载,有错为什么不改?”非要拖到将来无可更改时,追悔痛苦么?
万聿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你总是有理。”
随即话题一转,洞若观火地问:“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纪钱钱恨不能给万聿的通透、上道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