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牌(1 / 2)
##250.洗牌
斯摩莱特一点像样的反抗都没有, 这倒是出乎了夏洛特的意料。
当看进对方的眼睛,王女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她了然俯瞰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王族,眼底暮沉沉不含朝气,“比起名利,更害怕死亡, 怪不得被人玩弄在鼓掌中……真是个蠢货。”
被利用到台前,被踩在脚底, 捧入高空。
无足轻重的炮灰, 不值一提的罪人, 最容易掌控也最容易叛变的棋子。
确实是安戈洛王族最喜欢的渣滓。
安戈洛。
西方最大的帝国, 庞然大物,王统最后荣誉之地,王族高居于非法王族血统和非王族血统之上, 世世代代, 永远永恒。
“安戈洛。”
这个词汇转在舌尖, 就足以让这位曾经天真浪漫的王女颤抖不止。在这个世界有人厌恶, 有人怨恨, 有人憎恨, 有人恐惧,如今所有的情绪随着代价烟消云散,连伤感都不曾剩下。
从前不堪回首的日日夜夜, 剥开鲜美外皮后的纯粹真实, 得知真相的绝望恐惧, 都不足以畏惧了。
女人恢复平静。
重头戏不在这里,人族也不是团结在一条麻绳上的童话产物。帝国与帝国的斗争,总会诞生一些意外的蠢货。越对安戈洛有更深的了解,就越发清晰其背后存在着怎样深不可测的底牌。
利用虫族也好,利用恶魔也罢。
夏洛特等待这一时期已经很久,只有有足够多的砝码,就会轮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看过来了。
“救你……”俯瞰虫子一般俯瞰着徒有鲜亮外壳的王族,厌恶不足以言表。
斯摩莱特心里发毛。
“这得看你有几分价值了。”夏洛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给我的回答不值当你的性命,我就把你扔出去。如果不老实,也是一样的下场。”
权力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外面前来取他性命的人都是货真价实。
斯摩莱特脸上浮现出忐忑和不安。
没想到第一个问题是:
“那条‘通道’在哪里?”
斯摩莱特愣了一下:“通道?”
这个词在安戈洛语中有很多层意义,每一层都各不相同,但若是被同为王族的存在问起,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这个女人怎么会知晓!
在他发愣的时间段,一直待在夏洛特身边的男人微笑着上前。
“斯摩莱特大人,”彬彬有礼的建议,“您只需回答主人的问题。”
斯摩莱特眼珠漂移,就是不敢看向夏洛特的眼睛,生怕被看出想法。然而短时间内,实在想象不出合理的、令人信服的答案。
他浪费了时间,夏洛特眼底闪过不耐烦。
于是有人有了行动。
名为“黑”的男人,似乎是夏洛特的侍从。
每一个比较高贵的王公贵族都有自己培养的侍从,这样的培养机制很普遍,从始自终男人也安静站在主人身侧,最多保持着一张讨厌的笑脸。足以让人私下咕哝“怎么会有这么讨厌表情”的神态。
但当他有了新的动作,一切就不同了,微弱烛火后那张脸似乎多了不明不白的阴冷。他半弯身子,靠的很近,微笑像恶魔。
斯摩莱特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对方没有做出过激行为,甚至连多余追问也没有,然而眼见男人走近,心中的恐惧潮水般翻涌,忍不住冲对方尖叫:“别过来!”
黑没有回应,大步上前。
轻轻松松就单手拎起了他的后领,似乎要把他扔出去。不费吹灰之力,简单就辖制住了一个高大男人,在被擒住后颈领子的瞬间,斯摩莱特身体僵直,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可怜的王族缩着脖子,眼里含泪,拼命摇头又不敢挣扎。
“好了,先放他下来。”夏洛特确保对方在惊吓中,能够听清自己的话语。
话音一落,斯摩莱特整个人摔在地上,黑无辜摊手,似乎没有看见王族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
“你知道通道的消息。”
斯摩莱特摇头,又累又惊吓,简直要崩溃了。
缩成一团,他抓住脑袋。
“我知道,安戈洛一直和魔界保持着联系。”夏洛特把下方王族的变化看在眼中——斯摩莱特明显被下了禁咒,他根本说不出任何有关通道的情报,但没有关系,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其他。
斯摩莱特呜呜哭了,泪水糊花了看得过去的一张脸,疼痛钻进脑袋,似乎想要在灵魂口子上钻出一个深邃通透的洞。
痛苦让他意识模糊,禁咒原本的效用主动生效,这是刻印在血脉中的古老诅咒,外人距离真相越近,他的□□就距离溃散越近。
青色的血管爆出,仅仅只是一句问话,诅咒就要杀人,斯摩莱特发不出声音,真正的痛苦是一种绵长气薄的气音,拉扯出死亡的气息。
“安戈洛还保存着唯一一条通往魔界的通道。”
小腿爆裂,一声哀嚎。
尽管如此王女声线依旧稳稳当当,宛如恶魔低语:“你们和魔界的怪物签订了契约,是不是?”
“拿什么做交换?同族?丹加环还是更多的祭品?”
“祭祀越来越频繁,看来它们急了,你们快要承受不住代价了。”夏洛特面无表情,“就算签订了契约,达成了合作,王族也只有极少部分人适合特殊的“血源天赋”。”
“这些不够满足那边的‘人’,你们害怕了。宁可利用虫族,造成足够的死伤,去拖延更多的时间……”
斯摩莱特像条死去的鱼,躯体惨不忍睹,抽搐中血在身下蔓延开。
但他就是无法死去,朦胧中他看到一张厌恶又害怕的脸庞——那个男人,是了,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曾经十分年幼的过往。
很久以前,在某一祭坛前,他也曾经见过一张相似的笑容。
王族多得是无药可救者。
某天晚上,他被带到了祭坛前,空无一人的大堂内,害怕地从祭坛上往血池中探头——那里面有他血缘表亲,大家睁大眼睛飘在血池上,正好聚成了一张女人阴晴不定的笑脸。
记忆已然不清不楚,但那种黏腻恐惧的惧意永远停留在了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