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暗红(1 / 2)
清寂的广场上, 隐约能听见远方传来号角与响彻天际的呼声。
蛮兽们撕破喉咙般嚎叫着, 一声接着一声, 歇斯底里的凄厉刺破苍穹,仿佛在极度痛苦中仰天怒吼。
石像上的道尔顿此时此刻不仅不敢再开口,甚至身体也无法动弹, 整个高大的身躯就像被定住了一般。手腕仿佛被无形的枷锁铐住,额头伸出细密的冷汗。
他被长姐钉在石像上已有数日, 虽从小修炼, 现在也虚弱不堪。
广场中如此安静, 唯一一盏巨大惨白的灵灯轻轻晃悠着, 摇摇曳曳,飘忽不定,青年所钉住的漆黑兽像正发出沉闷可怖的声响, 他包裹在这股诡异的震颤中动弹不得。
如果有人在这一定会大感讶异, 倒吸一口冷气。
类犬兽像活了过来。
凶恶的类犬, 牙尖渐渐锋利,莹莹绿光在石头雕刻的眼中闪现, 像亮起了两簇阴气弥漫的火。同一时刻, 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犬啸声响彻耳畔,那是一种正常犬只叫不出的奇异变调,不是从任何地方响起, 却阴魂不散地缠绕心间。
巨大灵灯似乎更明亮的了几分, 妖异惨白的光照亮了道尔顿渐渐恐惧的年轻面庞。
青年全身的骨头像变形般碎裂了, 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那种无力挣扎的虚弱感, 让他眼中罕见略过了恐惧。
前所未有的神秘力量死死缠绕他的肉与骨中,贪婪汲取着他的生命力——不,族人遗忘了他?忘记了与兽神献上祭品,还是说……他就是那个可怜的祭品?
兽像缓慢亮了起来,惨白的灵灯也映上了一层冰冷的暗红。
幽幽光芒可以摧毁一切胆量,青年的身心在诡异的力量前颤抖不已。
不知什么时候,头发竟白了大半,蜡黄的脸上也骤然生出了皱纹,原本矫健的躯体朝前弯曲,几近干瘪。
邪佞强烈的戾气随着幽暗的薄雾升腾翻涌,伴随着隐约的走动声响,一道高挑的身影单手扛着一支庞大的方型笼子出现。
冷淡的眉眼,不拘言笑的神情,薄唇抿出不近人情的冷漠弧度,正是导致青年落入现在境遇的罪魁祸首。
如果道尔顿此时还醒着,一定会面容扭曲,咬牙切齿的发出蕴意杀机的怒吼。
他总是愤怒高于一切,好像永远也停止不了那焦灼的情绪。
林赛不紧不慢望向活过来的兽像。
阴沉的啸声越发粘稠混沌,青年的生命力显然满足不了兽像的需求,涓涓生命力正汇聚向兽像眼中的两簇绿火中。一道道生命力汇聚在一起,触目惊心的红色最终汇聚成大片干涸般的暗红,远方传来轰然的鼓号声,祭祀正顺利举行着。
在看见石像上快吸成干骷髅的青年时她诧异了一瞬,恍然般挑了挑眉,生硬的嗓音再次响起。
“竟然还在……”
她所抗举的笼子异常磅礴,有十数米的高度,厚重的布幔下传出阵阵不安的嘶吼,可以听到明显的撞动声、浩瀚的挣扎音。
但笼子本身分毫未动,一丝震颤也无,而她本人更是稳步走着,毫无震颤的意思。
难以想象这个女人拥有怎样蛮横的力量。
弯月清冷,隐隐覆上一层暗红血色。
并没有先去管石像上倒霉的兄弟,林赛轻吐了口气,将举着的巨大困牢轻轻放置于地面,掀起阵阵尘土。
碍事的布幔抛飞空中。
笼子内的蛮兽显现出了恶心怪异的真面目。
看上去像是由粘稠肉块和骷髅组成的巨大肉塔,蜈蚣般密密麻麻的节肢伸向周围,像在勉力探索着什么,令人不安的嘶吼正从肉塔上那些缝隙般的“嘴”中发出。
它的身子又粗又长,肉塔高处拖着一个“人头”——细短的金发耀眼如同璀璨阳光,左半张脸无比英俊圣洁,深海般深邃的星眸温和注视着远方;右半张脸血肉模糊,狰狞可怖,四分五裂,像火烤制后融化的蜡,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这颗脑袋像极了以前伊夫林所召唤的天使,此时此刻安放在尸块交叠的蛮尸之上,与蛮兽融为了一体,摇摇晃晃,似乎会随时落在地上
高等蛮兽,族中是饲养不起的,要靠着强大的纯种远出收割。
而失去意识的青年已经被女人拎在了手里,头朝下脚朝上,原本就呼吸困难的青年立刻流淌出了漆黑的血。
没人看清女人的动作。
只是纵身一跃,失去意识的青年——连带着捅穿躯体的战剑,全到了手中,她拎着破布般的亲弟弟,像拎着一条不值得怜惜的死鱼。
对此兽像似乎毫无反应,但隐约黑气扩散,有可怖的视线凝视着这对姐弟。
它需求着更为得体的祭品,而不是透着血脉气息的无聊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