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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屠到尽头。争夺前二十五名的种子中, 保持全胜记录的人寥寥无几。
每有一场胜者, 必然会出现一个败者。
场次和个人实力没有任何关系, 战到最后或许上一场的战斗还很激动血腥,下一场的对手却有些不尽人意。但对于自诩“我天下第一前三位置没有我一定是裁判问题”的盗贼达特而言, 一场与宫廷骑士的对决成为了这几天的恐怖梦魇。
每天闭眼,那气势惊人的刀雨以及擂台的震颤崩碎感就在脑海中浮现,清晰坚决地呈现在眼前。
每到此时,这位魁梧的盗贼就会腾地从床上蹦起来抱紧自己, 浑身肌肉的大汉愁眉苦脸满头大汗, 最后只能睡在天花板的横梁上凄凉度日。
——太可怕了啊啊啊。
达特浑身发毛,惊天动地的一幕似乎还在眼前回放着, 一如当时目瞪口呆的自己。
真有人会因为找不到对手就把场地毁掉吗?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才——脑子转得比其他傻子快多了, 下手狠,杀气凛然,一点也不犹豫。就算被致盲、干扰、欺骗,她的刀也依旧快狠准, 充满了可怕的自信。
找不到对手的身影后, 女骑士根本没有迟疑, 下一刻结实的擂台直接在眼前蹦碎,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汹涌的刀光。
远处传来其他擂台的打斗声, 却远远比不上眼前的震撼。
“真厉害。”感叹声格外阴森,“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战斗。”
听起来不像是在赞赏, 更像是再说“等找到你就扒了你的皮”。
回想起女骑士那诡异的黑雾和漠然的杀意, 盗贼再次打了个寒颤。
当黑雾弥漫, 凝固的雾气充斥整座擂台,他差一点没支撑柱。这怪雾中似乎凝滞了空间,身形和空隙都一点点被压缩,甚至空间法则都被压制了下去。像魔鬼在耳旁轻声宣告着“你已无路可退”。
怎么说呢,特别像乡下青梅竹马生气时不可抵挡的模样。
深夜时分,盗贼顶着苍白的一张脸缩在床上,默默蒙上了被子。
很凶、很害怕。
——等时间过去,或许就不会惧怕噩梦中的刀光了吧。
毕竟时间能解决一切麻烦和问题。
阿芙拉并不这么想。
对面的人影突兀出现,身形藏匿于漆黑斗篷之下,勉强能看出削瘦的男性身体。作为成年人的內厄姆似乎过于清瘦了,甚至有点比不上亡灵系的亡灵法师,当他沉默立在场上,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普通平凡的路人借用了某位暗系法师的法袍。
在数场顺畅的比试后,宫廷骑士终于碰上了时间法师內厄姆。他已经击败了暮色学院曾有过一战的怀亚特和宫廷的另一名骑士斯特里奇,如无意外,是这次比赛的首席热门。
传闻从始至终没有人在这位法师身前撑下一回合,至于阿芙拉为什么知晓,还得亏两个被打的当事人和她相处不错。
“我真傻,真的。”怀亚特似乎被打蒙了,俊美少年无精打采地撑着下巴,“我把精力都放在希拉瑞莉身上了,想着时间系分院的那群菜鸟都被我锤过,法师塔的又有什么稀奇……结果我忘记了希拉瑞莉给过我教训。”
“果然,等我上去一打,根本打不动。最后连绝招都使不出来,完全被时间封锁了。”说着说着,唇上叼着一跟细草的法师愤愤道,“法师塔根本就养了一群违反常理的变态!”
“你自己轻敌好吧……”
阿芙拉在战斗上很不客气,不留情面拆穿了他输掉比赛的最大原因,“淘汰赛的时候藏拙也就算了,名次战的时候竟然还敢小看对手,你输得不冤。”
怀亚特悻悻小声道:“我这不是觉得可以再藏拙两手吗,万一直接用绝招后被他说给希拉瑞莉……”
在书房窗台上闭目养息的金龙,哼出一声嗤笑。
“……就算说了也没关系啊,又没有人围着蜃影观看。”阿芙拉无奈望了窗台一眼,幸好怀亚特看不见也听不见,不然这位骄傲的空间天才非得炸掉,“在绝对的实力碾压前,把握住战斗时机才是最主要的。”保留实力如果成了习惯,有时候也很致命。
“你到底站哪边。”怀亚特没好气瞪了眼,“本大爷可是亲自过来告诉你內厄姆的招式,怎么说起我的不对来了。”
“……对不起,请大少爷多说几句。”
这种暂时的低头令学院天才很是受用,在阿芙拉面无表情的吹捧下,他交代出了知晓的招式,并嘱咐一打结缘的骑士好好抽对方一顿。
以报他刷新输掉比赛最短时间的仇怨,听说输给內厄姆他只花了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
阿芙拉:“……”
內厄姆是位沉寂的法师。
这里的沉寂并不只是指他犹如大树般默然的言行,缺乏活力的身躯,而是指给人的感觉:普通的从容镇定中传出一种异常感,让人感到强烈的威胁。
他站在原地,周围时间的流速似乎变得极其不稳定。
具体表现在野生魔素流动的速率要么加快要么减缓,在时间法则的影响下四周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这代表对方在法则上的感悟比想象中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