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1 / 2）

市立阳光小学的下课时间很早，下午四点不到就有穿着邋遢校服的孩子从栅栏门里涌出来，跑到附近的小吃街去消费几个零花钱。放学后既不去小吃街，也不乖乖回家的孩子很少，其中就有图安。

阿努比斯等在学校门口写着“霸凌也是一种犯罪”的红色横幅下，看他的主人不紧不慢，一手捏着没吃完的午饭盒，一手拿着背包走出来。今天他偷窥了孩子们上课，才知道自己所谓的这个主人叫图安，是市立阳光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听上去很滑稽，但是——对，他就是被一个孩子束缚了。现在还不得不帮他拿书包和午饭盒。

“你同学知道你长什么样吗？”

阿努比斯皱眉看着一群和他们俩擦身而过的学生。儿童的身上闻起来只有简简单单的肉味，健康的让人恶心。他不喜欢待在阳光下，也不喜欢和毫无病态的孩子们在一起。儿童医院他倒是去过几次，结论是生病的孩子更加难吃到，于是干脆放弃了在那片地方觅食。

“他们不需要知道。母亲说我上学的目的是在长大之前好好享受儿童时间。”

图安走路拖拖踏踏，应该是为了藏住自己的兽脚而形成的习惯。昨晚阿努比斯已经好好闻过他了，确认图安身上无时不刻溢出来的死尸味只是因为他的混血身份。大多数恶魔和人类的混血儿都很难度过儿童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个大恶魔来打打牙祭，或者想做什么实验的异族……

想到这里，阿努比斯笑的就像看见前面的那辆公交车出了车祸。

两人直接穿过小吃街，从一摊一摊废水中跳过去。一家烧烤店刚刚烤好几根羊肉串分发给等待的学生们，阿努比斯眼馋的不行，自己低头在图安的背包里翻找起钱来。

“喂，你找什么呢？”

图安仰头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背包，警告他不许违背主人的意思：“我可以把你做成肉串。”

“那可是肉串啊……”

阿努比斯承认自己是有一点被吓到，但是仍然闷闷不乐望着烤肉架。眼看着图安毫不心动，阿努比斯强调了一遍：

“再不给我吃东西，你的随从就饿死了。”

“你就是个骗子。”

图安一定是昨晚偷偷查了什么资料，知道食尸者只能吃人类和恶魔腐肉维生。阿努比斯一点也不羞于承认自己即使消化不了动物肉和素食，也喜欢把它们都塞进嘴里尝尝味道。

作为一个毫无尊严的食尸者，面对肉串时他宁愿把职业道德也扔下一会。

“我要两份猪肉串。”

图安吝啬地从书包里拿出五块钱来。

“四串。”

阿努比斯提醒他。

“两份。”

两支肉串都到了阿努比斯手里时，他觉得这样也还不错。至少有人给他吃东西了。小时候还跟着父母捕猎的模糊回忆里才有这样不劳而获的美事。长辈总是把最嫩的部分留给他吃。

舔干净肉串上的每一块残渣后，阿努比斯拿竹签戳了戳图安的后背：

“我们去哪？这可不是你回家的路。”

两人已经走出小吃街，一头钻进路边倒闭的商业大厦里。所有窗户都被砖头封死了，旋转玻璃门却被敲开一个大洞，风灌进来，四面墙上张贴的福字和假植物就啪嗒作响。

“我在和道上的人做生意。”

图安煞有介事，坐在虫迹斑斑的大厅沙发上，脱下自己的校服塞进书包。这孩子细弱的胳膊和脖子让阿努比斯很难信服：

“你说的道上是学校里倒卖波波弹珠糖，五毛一袋吗？”

顺便说一句，孩子们喜欢波波弹珠糖的原因是这种糖的包装袋上多半印着衣着暴露的男女图案，目的自不必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