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窘迫（2 / 2）

凌皓晨坐在吧台前，也看了眼窗外点点头，轻声回应：“嗯。”

“这场雪过后你就走吧，你是我用一瓶酒买回来的，在我这里都快打一年的工了，我们早就抵消了。”说完老头慢慢回到自己房间。

凌皓晨望着他步履瞒珊的背影，一时间内心五味陈杂，从他被那三兄弟卖进来开始，他就没想过会离开，如今老板亲自提出这句话，他反倒是不知所措，他孑然一身能去哪儿呢，况且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他又该怎么做。

那场雪过后，天气果然慢慢回暖，凌皓晨在这个小酒馆彻底待不下去了，他坐在地下室里面，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贴身武器，这把匕首他珍藏了整个冬天没有拿出来，可他现在拿出来了，因为每天晚上睡觉时的胎动鼓励着他，所以他想把他生下来。

身边依次摆放着的酒精，针线和绷带，还有一盏酒精灯，这些都是他趁酒店老板不注意出去收集的。

他把匕首放在灯上来回烤，虽然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可他等不下去了，外部的一切条件也不允许他再等下去。

凌皓晨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服，看着光滑圆润的肚皮，原本下定决心亲手把他剖出来，当他握住匕首的那一刻，手止不住地狠狠地颤抖着，万一测算失误，就算只差一公分，这个孩子也会被他当场杀死。

他用刀尖在肚脐下方来回比划着，深呼吸鼓起勇气先切开一个小口子，鲜血瞬间冒了出来，看不清刀口，他咬紧自己的下唇，用绷带擦拭血迹，强忍住晕血的冲动继续加重刀口，即使疼痛快要使他昏厥过去，他依然坚持顺着伤口划开，防止伤到里面的孩子，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

终于半个小时后，孩子拿出来了，他又艰难地开始为伤口缝线，包扎，等把十公分的伤口处理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他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地看着双目紧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的男婴，用自己的衣服裹好紧紧抱在怀中。

几分钟后，小家伙像是感受到温暖一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睁开又圆又亮的大眼睛，安静的看着他，不哭也不闹。

凌皓晨松了口气，幸好是个健康的孩子，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后，伤口愈发疼痛，他强忍住痛意慢慢站起身，随意披上外套，然后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再把地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打包带走。

下一秒，他出现在店老板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他知道老头在里面，低声道：“承蒙照顾，我走了。”说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简易的行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凌皓晨凭着依稀记忆来到威廉的住处，当他推开威廉的门时，见他依旧坐在客厅的弄堂前看报纸，不由得松了口气：“你还活着。”

威廉抬起脸庞，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片道：“你不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凌皓晨把手中的孩子递给他：“给他找点吃的，他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威廉疑惑地接过手中的包袱，却不曾想是个漂亮男孩，惊讶得合不拢嘴：“这......这是哪儿来的......”

凌皓晨头也不回地直接奔向浴室道：“捡来的。”

“我可不信，孩子的妈妈还在这里呢，一模一样骗不了人。”威廉逗弄孩子道。

男婴被他逗笑了，威廉看着他笑自己心情也大好，抱着他开始为他找吃的。

凌皓晨在浴缸里面放好热水，拿掉头上的帽子，开始脱衣服，用毛巾清理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重新拿出绷带包扎好。

就在他忙前忙后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镜子中一个白色身影，瞬间察觉哪里不对劲，他慌忙抬起头，只见镜中的自己不再是黑发黑眸的模样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发红眸！

因为近整年都带着帽子，也没有照过镜子的缘故，所以连自己什么时候产生变化的都不知道，由于太过惊讶打翻了洗手台上的东西，刺耳的声音在浴室内回响。

威廉正在喂孩子，忽然听见浴室传来的动静，开口问道：“怎么了？老头子的浴室用不惯吗？”

“不，没事。”凌皓晨的声音传来。

“没事就好，别把我的浴室给拆了。”

“嗯。”

凌皓晨瘫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从未想过自己会一朝白头，由于动作原因牵扯到腹部伤口，顿时又有血迹冒了出来，他扶着浴缸慢慢站起来，拿毛巾沾湿慢慢擦拭身体，等全部擦完，收拾妥当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

威廉撇了他一眼道：“嗯不错，还是原来形象好......”

说还未说完，当他看到凌皓晨满头银发后，说不下去了。

两人至少相差四十岁，却同样满头白发，凌皓晨不敢与他对视，目光闪烁左闪右躲，看向其他方向，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全白了。”

“这样啊。”威廉尴尬接话。

“嗯。”

两人都觉得说不下去了，凌皓晨转移话题：“来点吃的，吃完了我去睡个觉。”

“可以，厨房有吃的，自己拿。”

“谢谢。”凌皓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威廉微笑道：“不用跟我客气。”

凌皓晨犹豫一下后，说明来意道：“我可能还要叨扰很长时间。”

威廉逗弄着手中的孩子，头也不抬道：“老头子我随时欢迎。”

凌皓晨没想到回来后第一个不嫌弃他的人是威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