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身世(终)（1 / 2）
这一夜胡乱后，巧巧醒得比幽昙早，特地下了床准备服侍。
她感受到屋外有一股煞气，大概就是那位大人了。只得缩着脖子，生怕隔着屋子就能把她杀了。
过了没多久，那股煞气就散去了，她抖了抖毛，突然有些为未来担忧。
幽昙还做着梦。他踏入了一个虚幻的地方，引着他走的是一盏淡淡的火，火花摇曳，突然就被人吹灭了。
他心有一震，只得闭眼：“哪位入梦……还望现身。”
他面向四个地方，又各自问了三次，无人回答。随后眼前景象亮堂了起来，他又站到了大婚台上，身上穿着婚服。只是这次不是纳巧巧，巧巧穿着一般，退在一旁，低眉垂眼。他转身过来想要掀盖头，长老又摁着他的手：“哪有当面掀的，回房再掀。”
他难得抗拒了，一把将盖头掀了，并没细看那个姑娘的脸，只是冲着混乱，自己也跑了出去。
他逃婚了。
越往外跑，他发现场景又换了，冰天雪地的，这怕是往极寒之地的路。
等见到那个熟悉的湖后，幽昙毫不犹豫脱了衣服，跳进了湖里。他不擅水，就算变回原形，羽毛也扛不住。屏住呼吸小心上潜，忽然自己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抓到你了。”
他心里一暖，刚想回头喊一声“凛夜。”
凛夜我出来了。
就看到……搂着他的是方才那个姑娘。
脸依旧看不清楚，只是她身上穿着婚服。
“你逃了……天下自然要笑我……”
“……是我不对。”
“不对应该如何？”她笑了笑，力气很大：“来……好夫君……继续吧。”
身下湖水一晃眼，又回到了大婚上。
似乎他刚才的离开只是一刹那，他又被抓回来了。
这一次，长老的脸变得很是诡异，递给他一盏酒，说要喝交杯酒，大家其乐融融，他刚想说当初纳巧巧时候也不曾喝过，只是这会儿端着酒反应慢了一些，就被人摁着灌了。
大家拍手叫好，说太好了太好了，凤族又有希望了。
他被簇拥着又要去婚房里，路上他看到巧巧在抹眼泪，没忍住问她怎么了。
巧巧一直在抚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孩子没了。”
他还想再问，眼前一切又变了。
等他睁眼再看窗外，估摸已经午后，巧巧给他端了一碗粥：“您在梦里一直喊着一人名字……我不敢问别人，是那位大人吗？”
幽昙端着粥愣了愣：“我喊什么？”
巧巧小包子脸鼓鼓的：“凛夜救我……您一直喊，只是声音不大，我怕被人听了，就先把门关上了。”
幽昙默不作声，喝完那碗粥后才道：“不是他。”
巧巧也不敢问，过了一会宛宛跟晴晴两个姐妹贴在门外，小拳头敲着：“小叔!”“小叔!”
幽昙将碗递给巧巧，起身把门开了：“怎么了？”
宛宛气鼓鼓的：“今天父帝他们走了，小叔你不知道吗？”
晴晴嘘了一声：“可能父帝跟小叔说过了……小叔毕竟刚大婚呢。”
宛宛咦了一声：“那为什么这么急？”
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巧巧洗了碗出来，有些害羞。
似乎一团和气。
这一边，凛夜坐在帐内，面前是一幅巨大的山河图，他手一点，便能看见这个地方是哪族把守，凤帝与他隔了好几个帐篷，大概是还气他前几天闹出的荒唐事，故此与凛夜传话的是凤族长老，与其他人。
长老很是谄媚，言语里大概是若凛夜喜欢，再送几位过来侍寝就是，并不用一心全放在幽昙上。
凛夜摇头：“我只要他一个。”
这话便接不下去了，又过了一些日子，他终于要与他的好兄弟兵戎相见了。
战争很快，凛夜将战旗一插，化作原形一通镇压，众士兵骇然，实在不知为何自己两腿颤颤，拿不起武器。很快，四殿下兵败如山倒，凛夜舔了舔刀：“好皇弟……什么时候能让你的脖子试试我的刀呢？”
四殿下自然也清楚他怎么起家的，没空骂他，只是冷笑道：“我输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个公的起兵，哪天被人当枪使……只怕死得比我更惨!”
凛夜大笑，拍了拍他的背：“你说得对，我的确为只公凤凰起兵……不过……”
四殿下看着他的动作很是惊恐，因为凛夜将他衣服扒了。
接下来让所有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凛夜手指变成龙爪，硬生生地将他的龙珠掏了出来，一口咽下。
四殿下胸前都是血，但还没有死。浑身的疼痛让他双眼发红：“你……你居然……”
凛夜舔了舔嘴唇：“我没有的，抢了又如何？”
长老看到这一幕，晕厥过去。
凛夜已经不受他们控制了。
他一路凯歌，用常人不敢想象的速度席卷了大半领地，即使如此，也过了好久时间。
而巧巧也试着怀上好久了。
光方子就求了好几张，只是肚子不见动静。
幽昙有些愧疚，巧巧反倒安慰他，也偷偷告诉她自己想法。
巧巧给他披上衣服笑：“说实话……我倒巴不得您跟殿下长长久久……”
幽昙一愣：“怎么说？”
巧巧很是认真：“您想……若您跟殿下在一起后，自然不会娶妻了，我要是能怀上，那就是您的孩子……我想殿下应该也不会过于为难我……既然如此，你们俩双宿**，我与孩子安心度日，也不怕哪天有人赶我出去……我一族也因此得以庇护……对我而言再好不过。我母亲在家时候就常说，要我安静，免得以后您娶了正妻，若大房姐姐好说话那再好不过……不好说话，我就苦了……哈哈……如今您不会再娶了，那对我来说，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到这个节骨眼上，她想的也还是小族安稳。幽昙也跟着笑了笑：“那倒是再好不过。”
巧巧一脸幻想：“到时候我的孩子，可千万千万要像您……若是像我了，也是一脸小家子气，拿不出手……我看了凤帝那几房，哪一房不是雍容大气，再看凤后……啧啧这通身的气派……我可不敢想，只求您与天帝别因我有了间隙……也求我尽快有了孩子……有个孩子我就有去处了。”
明明她也是刚出阁没多久就嫁过来，担心却多。
幽昙笑了笑：“说不准的。”
今日的捷报又传来了，凛夜已经成功杀掉他三个兄弟，下一步大概就是要登基了。他心里越发担心，生怕哪一天就前功尽弃。
再者听闻凛夜的脾气越发古怪，常常一人独处，别人不敢靠近，只是听到夜里咯噔咯噔的怪声。
他的瞳孔已经变成了血红色，鳞片也长出，甚至角也有了，从原形外貌上，他更加恐怖。
立这样的人为天帝……真的好吗？
幽昙不知道今后凛夜什么打算，只求他不受人控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再见到凛夜时候，幽昙奉命去军营，抉择再三，他带上了巧巧。
凤族要他破开幻镜，攻破最后的一道限制，成功登天。他看了一眼座上的凛夜，不再犹豫，乖巧地跪下磕了一个头。
两个人都成熟了。
连着三天三夜，幽昙都没有合眼，一个人坐在祭坛上，窥探着天意，伺机寻找最合适的突破口。
凛夜有时候站在远处看着他，不发一语。
这条路停不下来了，下一步就是自己要登帝位……那与幽昙大概就离得越远了。
凛夜舍不得他，甚至起过将他掠走的念头。
掠走带去哪呢？极寒之地是断不能再去的了。
要切断他与凤族的联系……要让所有人都再找不到他……要他心甘情愿待在自己身边。
好像都太难了一些。
他不相信幽昙会乖乖背叛凤族，若自己强加干涉，大概最坏打算就是一死了之。
难道只有死了……才有可能吗？
等等……死？
凛夜笑了笑，他有一个大胆的念头。
幽昙还是下来了，他写了一道密令，郑重交给凤帝。凤帝见他憔悴，于心不忍，打算让他回族再等。
幽昙摇头：“我在这待命就是。”
第二日，果真按幽昙所写，大军顺利攻破第一道防线，从幻境的夹缝中进去，很快就占了南天门。
这边幽昙并没有像他人一样欢呼，反而忧心忡忡。巧巧不解：“赢了不好吗？”
幽昙笑了笑：“对他人而言是好的。”
后半句他不再说了，只是闭目休息。
又过了些日子，军中果然如他所想，谣言起了。
先是他以色事主，后传他私下与外人勾结，不然天上防守这么严密，怎么他一来就能破了，怕是有诈。
凤族自然是要找谣言源头，最后口不遮拦，奇怪的是，凛夜并没有阻拦，反有越来越盛的苗头。
群魔乱舞，言语伤人。
为了自己利益，幽昙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频频攻击，突然有了一种解脱。
原来自己在他们眼里这么不堪。
他端了一杯酒，一个人落寞之时发发牢骚：“若我是平凡人，是不是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你觉得这样是苦？”凛夜换了一身常服，他难得话多了一些，“造谣的人我抓了，你要见见吗？”
幽昙想了想摇头：“什么人？”
凛夜从怀里摸了一柄匕首给他：“去我帐内，抓了在那。”
幽昙犹豫再三不敢接过：“殿下告诉我就是……”
凛夜似笑非笑：“你无疑是怕了，也罢，我告诉你。就是你的好族人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都快信了。”
幽昙一口回绝：“那我……更下不了手了。”
凛夜啧啧了两声：“怎么？若是他族你就敢下手？”
幽昙抿了一口酒：“我无心争论这些事情……也罢，殿下定夺就是。”
凛夜没来由地吐了一句：“这世道，你这样的脾气活不下来的。”
幽昙心底一颤：“我若是死了……可求殿下答应我一事。”
凛夜立马拒绝：“不答应。”
他说完起身又走，走前还不忘抢了幽昙手里的酒，留了方才的匕首。
幽昙还是没有拿着匕首去他的帐。
果真谣言压不下来了。甚至已经开始传他图谋行刺，凛夜面无表情，心思越发难以捉摸。
连巧巧也慌了，私下问幽昙：“殿下不是与您两情相悦吗……为什么……为什么他都不听您解释呢？”
幽昙摇头：“我不解释才是最好的。一解释，就画蛇添足了。”
凛夜也认准了幽昙不解释，他在逼凤族做一个表态。
大敌当头，后院起火，成败在此一举。
凤族最后还是选择抛弃了幽昙，让他自己选个体面些的死法。
凤帝听完长老们的提议，晕厥过去，醒后骂骂咧咧。幽昙倒好，只觉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跟巧巧还有说有笑。
他要死了。
遗憾的事情还有很多，例如没有自己的子嗣，没有见到宛宛嫁人，也没有给晴晴买镯子。
亦或者没有能与他走到最后。
他把自己所有家当，拟了一个单子交给巧巧，脱了只剩一件单衣，从容从自己帐内走出，双手捧着当初凛夜给他的匕首。
他见凛夜第一句话便是。
“殿下安好，罪臣前来伏法。”
他甚至还有闲心，又去窥探凛夜的内心。
才发现那座崖轰然倒塌，少年不在，只有当初极寒之地的那片湖，以及湖边倒垂着的一棵树。
“你有何罪？”
“犯上作乱，”幽昙笑了笑：“够不够？”
凛夜没有说话，只是提起他的衣领，当着众人的面拖进了帐里。
有人冷笑：“还不是下不了手。”
另人附和：“就是就是……”
他们议论没多久，凛夜就捧着幽昙的脑袋出来了，手上都是血，他的眼神很是迷恋，似有若无在笑。
众人骇然，再不敢言论，只是偷偷用眼睛瞄着。
怎么就死了？不是挚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