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为谁(终)(1 / 2)
郑夕的目光可能略带了些怜悯:“你还不明白?”
风轻烨点点头:“我天资有限,你说说?”
郑夕当然不能马上说,只是挑了个时间,将风轻烨与他关进了桃核里。
桃核里黑洞洞的,郑夕拍拍手便有了一丝亮光:“我有一个猜想。”
风轻烨表情十分严肃:“你说说。”
郑夕上下打量着他:“肯定跟你有关系。”
风轻烨一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我又没教唆他杀人!”
郑夕噗了一声:“你说的好像你才是反派一样。”
风轻烨略带了些委屈:“我才没有!我就是蠢了点笨了点……能吃了一点……我又没干啥坏事!”
郑夕揉揉他脑袋:“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在想一个事情,就感觉好凑巧。我遇到你了,一切事情就来了。如果说你来撩拨我是为了渡你的情劫,那你我之间纠缠不就完了?你求而不得,我犹豫不决,这不才是常见的桥段吗?”
风轻烨心头一颤:“然后?”
郑夕眼睑微垂:“如果说树子是你我相遇之因,立云是你我升华之果,虚空之镜是你我分歧之始,白四是你我结缘之定,那现在……”
风轻烨握住他的手:“那双头蛇……就是你我之劫,不破不立。”
郑夕摇头:“不……你跟我的劫,不会是那条蛇。”
风轻烨微怔:“那是什么?”
郑夕笑了笑:“我还没想到。不过,我总觉得你跟我肯定会有一道劫,但我……不会是那条蛇。那条蛇要的是人命,如果我们袖手旁观,又干我们何事?所以……你我的劫,只会是……”
他指了指上又指了指下:“只有这天地一隔。我以往想着与你断情绝缘,但始终做不到,似乎怎么都要引着我们凑在一起。可我每每在想,若我们真在一起了,是不是就要开始倒计时。大势所趋,你迟早会回去……所以不如我冷面冷心冷情,一清二白,再无联系。”
风轻烨沉默了片刻:“可我做不到。”
郑夕笑了又笑:“我也是。”
与他十指相扣后郑夕深呼吸了数次:“所以珍惜……还能相处的日子。”
风轻烨略带了些绝望:“我就不能……不回去吗?”
郑夕很是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忘了?你下来就是历劫然后回去再登仙班,不回去岂不是逆天命而为?”
风轻烨目光坚毅:“那我便逆命而为。”
郑夕愣了愣,摇着头笑:“说得容易。”
风轻烨攥紧了他的手:“我难得有了知我……懂我……护我的人……真要回去……那我一切就都没了。”
郑夕看着他问了一句:“当神仙好吗?”
风轻烨果断摇头:“我不想当神仙了。”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一日万众瞩目,而大哥会摔了凤帝的冠,拂袖而去。
这天下太大,得了这凤帝的位子,便拘泥方寸,受限生死,惶惶终日,每一步谨慎小心。
倒不如跳脱出去,挣一日痛快的活,求一瞬愉悦的死。
郑夕声音顿了顿:“说得容易。”
风轻烨笑了笑:“如果……如果我还有一天能在人间活,我便要回月老祠,收拾收拾再开张。”
郑夕略带些不解:“你要做什么?”
风轻烨深呼吸了好几次:“为人类求了这么多姻缘,这一次……我要给自己求一次。”
郑夕戳了戳他的脸:“要结果不好呢?”
风轻烨扳着他的手指:“那我就逆命改一次。”
郑夕哈哈大笑了几声,将他抱在怀里:“逆命与谁?”
风轻烨靠在他的肩膀上:“逆命与我。”
郑夕也轻轻应和了一声:“逆命……与我。”
他见着风轻烨身上散着淡淡的光,只觉一阵心安。
这些日子的困难一并驱散,前景如何已不再担忧,把握当下,不破不立。
第二日,风轻烨特地跟郑夕说了一声,自己要去找大哥轻白。
郑夕停了停笔:“打算搬救兵去?”
风轻烨重重点头:“对!”
郑夕捏了捏他的脸:“早干嘛去了!”
风轻烨眼神飘忽:“这不是以为……自己能搞定嘛!”
郑夕笑着松开手:“你就跟闯祸了的孩子搞不定了只能回家找家长没两样。”
风轻烨岔开话题:“我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你一定要小心!我……我把我尾羽给你!能挡一次命!”
他的尾羽越有一米多长,根根洁白,郑夕刚伸手接过,就看到尾羽缠到了风轻烨给他的笔身上,像浅浅的浮雕,摸过去酥**痒。
他拿食指挠了挠:“好的,我知道了。”
风轻烨抽了抽鼻子:“我一定……一定努力!”
郑夕不明白:“努力什么?你都去搬救兵了,努力呐喊助威?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风轻烨没忍住又脸红了:“努力……努力留下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居然鼓起勇气亲了一下郑夕的脸颊,郑夕就看到一只白凤凰从窗户钻了出去,在阴暗暗的天空里显眼得很。
郑夕拿笔蹭了蹭脸:“该说他太纯情吗?”
“呵。”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不知道为什么郑夕能从里面闻到酸味。
郑夕将笔拿起:“哎,不速之客还是这么多,打断人家恩爱是要挨天谴的。”
来的还是灰大。
郑夕印象里的灰大,一副精明能干,只不过现在脸上满满的焦虑,以及眼底的恐慌。
他想起来前段时间看的新闻,某某大坝发现老鼠窝,工作人员一窝端掉。郑夕于是举起笔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灰大便进不了身,只能远远被挡在一旁。
灰大连人形都快维持不住了,两只爪子从袖子里伸出来血迹斑斑,有两根指头还能看到骨头。
郑夕拿起桌上的座机听筒:“要给你接一下骨科的电话吗?哦对了你有医保?看这样子得清创,说不准还得上夹板。”
灰大张开嘴喊了两句,郑夕没听明白,想了想这家伙到这个时候了应该不至于对他喊打喊杀,怕不是真遇到什么难题,大难关头临危变节也说不准。
权衡再三,郑夕还是将禁锢解了,只是冷笑着:“有什么事?”
灰大颤抖着手,跪在地上,用残缺的手指,使劲写了一个字。
活。
郑夕看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生不忍:“白四死的时候,你想过她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