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涛洪流（一）（1 / 2）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着还是去看看。

看看那个倒霉蛋，是怎么被拉回黑暗的。

风轻烨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但是明显有这么一堵墙将他隔了开来。

他见着郑夕与他人推开了手术室，然后关上。

外面有不少人也在等待。

郑夕郑重地戴上了口罩，看了一眼门口，心里莫名发慌，他不免安慰自己，大不了……

就做那个最坏的打算。

他攥紧了拳头，低声问了边上的护士，拿来了这几日的看护记录。

似乎这场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起码没有任何幺蛾子发生。

他将伤口缝合好，小心翼翼地站在边上等待。

这时候一只白猫出现在他的脚边，歪着头蹭了蹭：“您好慢哦。”

郑夕一惊，看了看边上其他人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发现它。

那只白猫嘿嘿笑了一声，还勾了勾他的脚踝：“您别怕，我呀是地府的！轻烨大人没办法进来，就让我进来陪着啦！他回地府去了。”

郑夕刚想问，又看到另一只黑猫踩着优雅的猫步凭空出现，两只小爪子踏在郑夕的鞋套上。

大概也是地府的？郑夕在想。

等到病人的麻醉时间过了，各项数据正常，手术室门口的灯总算暗了下去，他摘了口罩，扶着门出来。

怎么……没有发生什么呢？

小护士有些担心：“郑医生？郑医生？你还好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郑夕摇摇头：“没事，人老了盯太久了，有些使不上力。”

他挪了两步，靠到了窗台那。有一个人戴着帽子，急匆匆地闯了过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很快，郑夕的手心里便多了一个红包。

对方是方才病人的家属，郑夕表情可能有些僵硬，摇摇头将红包塞回了他的上衣口袋：“我不缺钱。”

他拖着身子，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对劲。

黑白两只猫一前一后跟着他回去。他感觉自己越走，这份魂便要出来了。

等回到了办公室，瘫在椅子上的时候，郑夕觉得自己胸口有一股力量正在翻涌，随机，他咳出了好几口血，溅在面前的白纸上，血的颜色很暗，闻起来与看起来均有些诡异，像是伤口许久未愈合的样子。

郑夕手指摸了摸，不知怎么的有了一种解脱。

黑猫喵喵了两声：“玩脱了吧，你的阳寿已经不够了，要不是体内还有一颗刺猬精的内丹，方才救人时候，便要倒下去跟着去地府了。”

郑夕从抽屉里摸了一包鱿鱼丝出来，硬扯了一个笑容：“去地府好像也不赖，起码我在无主之地过得也还行，就是没名字。”

白猫看到吃的，两只眼睛放光：“哇！我要我要！”

郑夕将鱿鱼丝扯成一小段一小段：“哎，就这样吧。”

黑猫咬了一下白猫的尾巴，看到并不能阻止他，便也蹲在一旁叹气：“该说您固执吗？”

郑夕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固执？随便吧。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后路，也没有什么要舍弃的，能救一个是一个。我们家的家规就这样，我爸妈舍己为人，连累我也要舍己为人。”

黑猫看白猫吃得不顾形象，举起爪子拍了他一下：“慢点吃！又不跟你抢！”

白猫啃了两口：“喵喵喵？”

郑夕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太烫，他要吹的时候， 看到茶水里倒映出来的自己叹气：“就欠了这么一次，报应来这么快？”

黑猫哼了一声：“量力而行！您这样，我们地府也不太好帮您掩盖，判官大人改阳寿也很难的！”

郑夕将杯子放到了一旁：“量力而行？我能做到吗？”

黑猫缩了缩脖子：“谁知道呢！反正……反正别再乱来了！轻烨大人要回来了，我们就先走了，别的地方还要我们盯着呢。”

白猫有些不开心：“就不能等我吃完嘛！你个扫兴鬼！”

黑猫这次伸出了两个小爪子，嘭嘭拍了它好一会，白猫才依依不舍地叼起鱿鱼丝的包装袋，蹦蹦哒哒地跟着黑猫走了。

郑夕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打算处理剩下的事情，就看到那只麻雀正踩在血迹上。

他的翅膀，似乎变深了一些，郑夕伸手想揉揉他：“回来了？”

风轻烨伸出了翅膀，将他的手拦了下来：“你疯了？”

郑夕摇摇头：“也没疯吧，我不是一直这样的吗？你应该心里有预期的吧。”

风轻烨立马化作了人形，双手抱住他：“可在我的预期里……你不会死。”

郑夕的额头靠在他的胸口：“死？真是一个遥远的字。或许我离死最近的一次也经历过了，我并不担心自己死了会怎么样。”

风轻烨瞳孔缩了又缩：“你非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