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柳下（1 / 2）

在大婚前一日, 贾谨在潇湘馆外如愿以偿见到了黛玉。

明黄绣着竹叶圆领长裙, 挽着惊鹄髻，腕中翠玉, 碧如清潭的纯粹, 愈发衬的纤巧之腕如姣月洁白，莹莹生辉，

与往日不同的是黛玉在他面前，始终紧紧绷着，贾谨略靠近些，黛玉会警惕的盯着他，闹得贾谨哭笑不得。

园中佳木笼葱, 奇花闪灼，黄芪早命人清过园子，偌大园中此时是无人的，黛玉却极怕被人撞见, 离得贾谨远远的, 两人今日的氛围，还不如银宝元宝来得欢快，也不如金圈来得洒脱, 四只小爪子迈得那叫一个霸气, 趾高气昂得颇有龙行虎步的风范。

黛玉只顾低着头匆匆向前走，被晾在后头的贾谨很无奈, 玉儿的性子哟, 明儿就成婚了, 以后两人就是夫妻了，还这般拘泥不成。

贾谨快步追上黛玉，黛玉微惊，旋即两颗大眼珠，睁得圆圆得瞪他，贾谨失笑，玉儿警惕的模样，真像银宝小时候。

贾谨退后一步，拍了拍黛玉的肩，含笑问：“玉儿，我们明日就要成婚了，你怕吗？”

黛玉的脸上立刻浮现两朵红云，下意识低下头，色厉内苒道：“谁怕了，我一点都不怕。”

若是说这话时，小姑娘的身子不往后退，就更有说服力了。

贾谨忍着笑意，假模假样的点了点头。

黛玉看他揶揄的笑，就觉得碍眼，想起涟漪说过的话，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向前迈了一步，踮起脚尖，掐了掐贾谨的左脸，贾谨讶然，黛玉心虚的收回手，贾谨去抓黛玉的手，不想黛玉手中拈着帕子，抽到眼角。

黛玉叫了声，忙道：“大哥哥，碰到哪了，我看看。”

贾谨随意揉了揉，回道：“无事的。”

黛玉担心惊慌，定要看，贾谨拗不过她，在石阶上坐了，黛玉小心翼翼揉着那处，又吹了吹，贾谨只觉若有若无的酥麻于脸颊，清缨幽香沁人心脾，通体舒畅，醉魂酥骨。

黛玉心急，却不知她的举动，对贾谨而言，实在是一种煎熬，女子的幽香软玉在怀，纤弱的身姿，单手便可将黛玉拢在怀中，贾谨苦笑，断无蜂蝶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

贾谨的伤处并不严重，只因肌色白净，方显得红印明显些，黛玉难过的眼圈都红了，贾谨拉她坐在身旁，小姑娘怯生生的，垂首不语。

贾谨岔开话题，有意逗她道：“玉儿，我听说你们姊妹们占花名，抽的颇有意趣，你抽的是什么花？”说着话，拉住黛玉的手，不许人走。

大哥哥明知故问，黛玉嗔他一眼，又扫到眼角明显的红印子，眸中又有些愧疚。

见她不语，贾谨笑道：“说来听听，母亲在时，也曾弄过这些风雅的玩意，那时，我尚小，已记不得了。”

黛玉诧异的看了贾谨一眼，明黄袖抬起，不知该不该出言安慰，贾谨一笑，将小手笼在袖中，目视前方，眼底沉重昭然若揭，平静的道：“母亲离去多年，我早年不敢回府，逃避母亲逝去的事实，我不敢提，不舍得忘记母亲的一切，我不敢踏入母亲故居，仿佛我不去面对，母亲就会回来。”

贾谨清泪缓缓落下，轻声道：“玉儿，母亲已逝去多年，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不想再逃避了，难过，痛苦，这一切都毫无意义，母亲比任何人更希望我如意，过得快活，我的难过，被她知晓，她的痛比我更甚。”

贾谨温柔拭去黛玉的泪，柔声道：“玉儿，我有了你，我们日后携手与共，我不能将这样沉重的痛楚带给你，那对你不公平，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欢喜和你两情相悦，这世上，能得真心不负，生之幸事，你这般好，这样纯粹，我怎能委屈你。”

黛玉热泪盈眶，被贾谨拉入怀中也全然不知，低声道：“大哥哥，你能想明白，不再自苦，我好高兴。”

黛玉呐呐自言，不断重复这几句话，贾谨吻了吻黛玉的秀发，柔声的安抚“我知道，因为知道，才不舍辜负你，以前我总觉得想不明白，情爱虚无飘渺，我和你之间，成长经历亦不相仿，我颠沛流离，在外游荡，我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仇恨。”

贾谨的神采忽明忽暗，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辉，垂头亲了亲黛玉的小脸，见她眨着眼睛，专心听他说话，浅浅失笑。

顿了顿，方继续道：“当一个人背负了太多，他就失去了肆意的自由，况，情与爱，我并不相信它们，这世上母亲因我是她的子嗣而爱我，那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又为什么要爱我呢，或者，我分出闲暇来去爱她，累了，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