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君心尔(1 / 2)
不过近三月未见, 楚成帝鬓发尽白, 眸中满是淡漠。
贾谨脚下微顿, 朝如青丝暮成雪,纵是帝王亦不例外, 若非痛到极致,怎会一夜白头呢?
楚成帝的神情喜怒难辩,唯有眉眼之中的阴骘, 若隐若现,贾谨忽觉得欢喜, 他想,如果早知道,失去太子会令帝王痛不欲生,他应该亲自出手的。
贾谨板正的行了面见君王的大礼, 叩首伏地, 帝王久未唤起。
许久,方传来声音问:“平西世子的子嗣尚在人世?”
贾谨轻声道:“据传平西世子和白欢有染, 白欢所诞子嗣,疑为平西世子的血脉。”
楚成帝冷冷道:“那便杀了吧, 让他们父子在地府团聚。”
贾谨沉默不语,蟒袍玉带白底的皂靴一步步走到眼前, 帝王审视了贾谨许久, 执扇挑起贾谨的下巴, 贾谨被迫抬头和帝王对视, 面无表情的帝王, 阴沉沉的盯着他,无形的压力,重如千均,沉甸甸的覆在贾谨的身上。
楚成帝俯身,左手在贾谨的脸颊摩挲,贾谨身心发凉,毒蛇吐着信子缠绕的冰凉,楚成帝的动作很轻,轻柔得有如恋人之间的爱抚。
楚成帝前倾,仿佛下一刻就要和贾谨肌肤相贴,贾谨再也忍不住,垂首阻止帝王的动作,帝王轻笑,手下用力,攥住贾谨的颌骨,迫使他动弹不得。
楚成帝嗤笑,语气莫名的说:“慎之,朕今日才发现,你的长相比之沈沐也差不了太多,只是,素日你不苟言笑,倒把一张俊脸糟蹋了。”
贾谨再也忍不住,挣开帝王的束缚,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请陛下自重。”
楚成帝打量他怒气冲冲的神态,眼神盯得贾谨心里七上八下的,贾谨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楚成帝冷笑道:“你再往后退,李文君的命就保不住了。”
晴天霹雳,帝王这句话,把贾谨震得头晕眼花,面上不变,拱手道:“臣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楚成帝勾了个笑,对贾谨招了招手,仿佛在唤小猫小狗。
贾谨犹豫片刻,向前走了一步,帝王的动作令人出乎意料,单手将贾谨抱入怀中,龙涎香的浓重,呛入鼻息之间,贾谨的怒气已经达到顶峰,帝王的一句漫不经心的话,掐住了贾谨的命脉:“朝华院的一言一语,还想让朕令人重复一遍吗?”
贾谨站稳身子,垂首道:“臣不知陛下何意?”
楚成帝笑得令人遍体生寒,淡淡道:“四月初八,谨儿,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朕把孽种的尸首带给你,你才满意?”
贾谨心中陡然一惊,脸上不露分毫,镇定自若道:“臣不明陛下之意。”
“哼”楚成帝冷笑,意味深长道:“李家已收监候审,他们的命只在你一念之间,保楚风的血脉,还是保李家的满门?”
贾谨对帝王的威胁视而不见,正色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命至高无上,臣对帝王之意,唯有听从的份,何来左右之论。”
楚成帝冷笑,将手中折扇向贾谨脸上砸去,贾谨眼前闪过一道影子,意识的闭眼,鼻腔中温热的血喷涌而出,脸上鲜血横流,狼狈不堪。
帝王不知何时走到贾谨面前,拿着锦帕,怜惜的为贾谨擦拭,贾谨睁开眼睛,一片模糊,想要避开帝王的手,却无意识的碰到帝王的手,帝王反抓住贾谨,警告道:“不要挑战朕的耐心,谨儿,自古以来,弑子可不算稀罕事。
贾谨垂眸,试图避开帝王一动不动的视线,轻声道:“臣不知陛下何意。”
楚成帝冷笑不断,不阴不阳的道:“不知好,不知就能肆无忌惮的触碰朕的底线,顶着不知的名头,暗地里图谋不轨。”
贾谨无言以对,如果放在一年以前,他都不会怕死,现在不行,因为有黛玉,有些人是不能拿去指天应誓的,他可以死明志?玉儿怎么办
楚成帝笑了一声,用复杂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贾谨。
贾谨苦笑,轻声道:“陛下,您认定了我图谋不轨,我辩无可辩,我可一死,陛下能否放过贾府众人?”
贾谨眼角忽有泪意,别过脸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但即便死,我仍有一句话,太子不是我和楚风下的手,陛下杀了我,日后就会明白了。”
楚成帝轻蔑一笑,钳住贾谨的下巴,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死了又有什么要紧的,一个眷恋养母的儿子,憎恨生父的逆子,可朕的太子回不来了!”
楚成帝用指腹捻开贾谨脸颊的伤口,本凝固住的鲜血,瞬间汩汩流淌,帝王冷漠的问:“疼么,你的痛比不上朕失子之痛的万分之一。”
贾谨冷笑,眼前的处境绝对不该惹怒帝王,但忍到此时,他已忍无可忍。贾谨站起身来,直视帝王,眼中没有半分退缩之色,刻骨的讥讽之语:“疼爱自个的儿子,就不该将给予东宫之位,既然给了,落得的下场,又怎能怨责他人?当年仁孝太子失败之时,可曾有人给过诉说委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