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1 / 2)
此人有病,且病得不轻。
阿枫一道连连后退一道想,她说什么过分的话了吗?没有吧?她就说句“不知道”而已,他怎么上来就要打人啊?
金属砸在地上的巨响震得人鼓膜生疼。一击落空,又是一棍,阿枫侧身闪躲,风声擦着面颊险险袭过。
“你住手,我又不是开久的人!”
“那种事谁在乎?”有些发闷的男声带着癫狂,“反正我只要获胜就够了!”
戴头盔用球棍,看来是袭击理子的那名新生了。他竟然转到开久来了?天呐,这人到底是挨打挨不够,还是有收集校服的爱好?
他出手毫无章法,只是蛮力。耳畔风声呼啸,阿枫一一顺势躲避,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猛然抽杖还击,“你讲不讲理?”
三招正中面门、胸口与腕心。头盔男大声痛叫,抬头见她要走,便更为狂暴地接连袭来。阿枫一惊之下偏头避开,墨镜“啪”地被打飞出去好远。
“你这女人身手不错嘛。击败你的话,我也算作强者了啊!”
忘了他的球棍绑在手上,还以为只要击落器械就算取胜呢。阿枫暗叹自己不清醒,匆忙持杖在前反手一抵,合金的棍棒相互碰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盲杖上当即凹陷弯曲了一片。阿枫向后踉跄两步,被碎石绊住而跌倒在地。
然而那要命的一击却没有落下来。
那人霍地横飞出去好远,沉重闷响并着一片土沙飞扬。阿枫下意识地眯了眼睛,有人蹲身在她面前。
相良一条腿跪在地上,动作小心地抚顺了她鬓边乱发。被打掉的镜框剐蹭过脸颊,留下的红痕在白嫩皮肤上尤为明显。目光触到这里时,他的心倏然下沉到底。
“受伤没有?还能站起来吗?”
阿枫摇头又点头,跟着他的力道起身,任由他拍了拍自己沾灰的裙摆,从她的手腕上取下了盲杖的绳圈,然后转身走开。
他的手指有一点勉力克制的颤抖,阿枫感觉到了。
“相良君。”她预感不好。
但相良已经一脚踢翻试图爬起来的头盔男,踏住他绑着球棍的手腕,握紧有些弯曲的盲杖一把抡了下去。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吊打,和从前袭击伊藤今井他们又都不一样,既不要这人认罪也不要他磕头。相良好像没心思发布任何胜利的宣言,只是用尽全力,一下重逾一下,专挑腰腹容易受伤又格外吃痛的地方,直到惨叫声渐渐发不出也不肯停。
浩荡赶来的开久学生亦不敢插手,骄矜野猫重新变成不要命的狂犬,平日里将打斗当做取乐的少年抿紧嘴唇,不发一语,清俊的面目因暴怒狞成恶鬼——
“相良君!”
沉重的打击钝响被叫停,相良顿了片刻。空心的盲杖早已经从曲弯处折开,他持着较长的那一截,末端参差不齐的断口危险至极,再打下去必定是利刃过处般鲜血涌流。
继续吗?
他心里有个声音说,当然。
“不要。”
他手臂滞在空中未落,小弟们也怕闹出人命,不约而同地发出意味阻拦的短促音节。在一片吵嚷中,她的语调有些软绵绵的,却穿过吵嚷直达耳畔。
“好痛。”阿枫忽然皱了眉头,抱着一边手臂稍微驼下背来,“不要管他了……我,我好像有点不好……”
半截铁棍当啷落地,相良脸上恐怖的表情凝住,又忽然间变得慌张。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冲向女孩,那条恶犬的灵魂抽身而去。
阿枫却在他手臂伸来时抓住,露出一个讪笑,“对不起,其实没事。”
相良:“……”
阿枫:“实在抱歉,我只是怕相良君失了分寸,请你原……!”
话没来得及说完,相良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而后一语不发,也没再分出眼光来给旁人,转瞬就把这个半案发现场抛诸脑后。
小弟们如痴如醉地目送着相良哥的背影,像每个电影里抱得美人归的英雄,从不回头看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真不愧是开久唯一有对象的男人啊,男友力max——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大家面面相觑了半晌,命中注定要跑腿的石田提一口气,转而再次奔进校园:“智司哥!有人来踢馆啦!”
今天,也是开久同学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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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枫窝在相良的怀里,安静老实地贴着他的胸口,被大金链子硌了一脸也不动。耳边的心跳又重又快,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紧张。
她眨巴眨巴眼,“我们去哪?”
相良硬邦邦地抛出两个字:“医院。”
阿枫后背一僵,立刻反抗,“不去,不去医院,我什么事也没有!”
说真的,她就是脸上被刮了一下、右手臂震得有点麻,这两样加起来还没有她自己摔的那个腚墩儿疼呢。
看阿枫这个激烈挣扎的样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显得他有点像个人贩子。相良双臂一拢,抱她的手紧了紧,“行行行不去了,好好待着。”
他一松口阿枫立刻就乖了,继续安分守己地缩在他怀里,好像刚才那个扭糖儿一样耍赖撒娇的人不是她一样。
他觉得阿枫明显就是膨胀了。她已经完全发现自己在相良猛面前可以为所欲为!
最可气的是她还努力睁着那双没有神采的大眼睛,十足可怜兮兮地说:“那相良君不要生我的气呀。”
相良大人嗓眼一甜,积了满肚子的火气并着一口凌霄血,不上不下地卡在当间。他心酸而坚强地叹了口气,“不生气,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