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仙?(1 / 2)
甫一回府我便将满满一筐子瓜果丢给了谛听那小淘气,地藏王那家伙懒懒地睁了眼瞧了一瞧我,又叨咕起了他那永远念不完的梵文——这家伙是佛门派来的客卿菩萨,官大事少。因为来得晚,阴曹地府着实地界小了点,再开不出来阎罗殿那么大的府邸了,而这老家伙却也不愿意自降身份委身于哪座小庙里,我便好心地与他分了殿宇。
阎罗殿前养着十大阴帅,酆都大帝尚有五道将军,我这殿并不他们那里小,数万年来却是独我一人的冷清。地藏王住进来的这千八百年,虽说的人话不超过百句,可他带过来那只叫谛听的小蹄子我倒是很喜欢,又淘又闹活不像他养出来的。
我拉着老余一路风驰电掣进了一间冷殿,袖子一挥就使得昆仑镜化为数个,每一个又都大了数倍,镜中的景象却是各不相同了。老余拉起了帘子,焚上了尸骨香,将三个蒲团子垫在那罗汉床上。
他一个,我两个。
待我们俩堪堪坐下,嘴里衔着果盘子、头上顶着茶酒盘子的谛听便破门而入,我将东西接过来放在床几上,这小家伙也乖乖地卧在了我的脚边。我们三个这才正经地把眼睛放在了那乾坤镜上。
我特特将那错过的地方用了两张时辰符来存,两张符纸将将写满。我赶紧将之焚于业火,两张符纸顷刻化为一缕青烟显出影影绰绰两个人影来。我也掏出尚干干净净的生死簿,预备着开始做笔记。
“阿棠如今是越发熟练这七窍玲珑心的法门了。”老余啃了一口香梨幽幽冒出来这么一句,“这么多时空镜像,可看仔细点别写错了。”
我犹自望着那青烟中被小霓君扶起来的郎君,淡淡开口:“就这几面破镜子我再看不住,阴司命我也不必做了,全叫阎王那厮替了我得了!”老余知道我现下并无心玩笑,便不再闹我,只专心致志啃他那只梨子。我用脚趾挠了挠谛听的肚子,它立时明白我的心思,用角插起一只水灵灵的大桃子递到我嘴边,我立刻咧起嘴来咬了一口,扬了扬下巴叫它也尝尝这甜味儿。
只见云雾之中,郎君堪堪站定,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望着只到他腰际的小女娃,猛地一愣,手上动作也僵了一僵,用我刚才说话的语气安慰了担心不已的霓君:“无妨。”
倒也不怪他有如此反应,霓君生的与那人实在是像,太像。
霓君仍是扶着他,突然将伞变成一支笔,在空中写道:
[阁下有心结未开]
那郎君掩在脏兮兮的浓浓须发间的眸子有一瞬燃起,旋即寂灭,道:“没有。”
[阁下骗人]
霓君俏生生的仰头望着眼前的郎君。我是知道相思引附心结相思而生,能依乐器感受他人心结,是每个修习相思引的乐师都会的法术。我也知道她这是记着娘亲从小到大的教诲,若遇心结未开者,务必助其解忧,与人为善,与己乐哉。
她那娘亲这句话就是为今次这一幕罢。
可这天底下入骨相思的又不止这一位,将来也不知她这乐善好施的性子是好还是坏了。
他略看了看霓君,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去,望着她眉间那一点朱砂,想到了这十二年间他夜夜梦见的那个人,也是他最不能想的那个人。至于想的是谁,我就不说了哈哈,剧透着实没什么意思了是不是?
[阁下愿不愿意听我弹琴]
霓君写出这句话,顿时令我瞠目结舌。孩子,你是来给你娘亲采药的好吗?跑到这悬崖边上给一个陌生人弹琴???
“好。”哇塞!他居然答应了?他难道不问问她,琴在哪吗?
霓君化笔为琴。我猛地一拍脑门,意识到这笔便是刚才那把伞化的,伞能化笔,自然也可化琴了。
他坐在崖边一块巨石上,注目于霓君,一眨不眨他那双久阖的眼。
霓君一抹脸上的雨水,写道:
[请阁下予我七滴血,浸我七弦]
“好。”他捻了捻手指,七滴血飞出落在那七根弦上,同时凭空划出一道屏障遮去一片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