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杀手（3）（2 / 2）

罗生坚决反对罗文俊学物理，左问右问，找到单位一个懂电脑的小伙子，在最后一刻改了罗文俊的高考志愿。

罗文俊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怒不可遏。他反抗，他控诉，但如果反抗和控诉有用的话，他现在就不会落到这境地了。

罗生很害怕这个儿子。从小，罗文俊就比邻里小孩都要聪明几分。走路、说话都比别人早，该牙牙学语的时候，就能流畅表达一句话。罗生隐约感受到，自己生了一个干大事的儿子。

果不其然，出身小县城的罗文俊，求学期间成绩优异，被学校老师重视，说是上重点大学的好苗子。

但是罗生害怕。任何不能被他掌控的事情，他都感到害怕。

罗生的人生道路，就是自己的父亲一步一步给铺设的，他基本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顺利地就业、顺利地结婚、顺利地繁衍后代，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重点大学？不需要！他恨不得罗文俊用那考大学的精力，去考公务员。

“我连自己的大学都不能选择吗？”

“文俊，别这样跟你爸爸说话。爸爸一定比你懂得多，听爸爸的，好吗？”邱芹拉住儿子，不知道何时，儿子已经长得高大挺拔了，她有一瞬间差点控制不住。

“妈！”罗文俊绝望地扯掉母亲的手。

“我就问你，我给你选的学校哪儿不好了？离家里近，你妈能经常去照顾你。学金融，有什么不好？你别以为你爹什么都不懂！金融可不是谁都能学的！”

“金融？学金融不是挺好的吗？儿子，听你爸爸的，好吗？你说你要学那个物理，可是我们谁也不懂物理啊，学金融好，你爸爸兴许还能给你铺点儿路。”

“你以为他就懂金融了吗？”罗文俊终于挣脱了母亲的束缚，瞪着父亲说道。

“你……”罗生说不出话，转而重复刚才的话题，“总之！你不用再倔了，开学就去报道。难不成你还想不上学？也行，早点工作，给家里减点负担。我养你这么久了，你不按照我的法子活，难道你还想自己飞吗？！”

“……父亲骂你没出息，然后呢？”余子期问。

“我走出房间，就坐下来吃饭了。”

“然后呢？”

罗文俊回忆得十分艰难，好像在走一条充满泥泞的道路，一步一摔，他跌跌撞撞，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

“我妈妈坐在房间里叠衣服，听到我们在外面争吵，突然开始哭了。我爸还在喋喋不休，他骂我不体谅家里人，不好好工作，还在外面……在外面乱搞女人。我的脑袋好像快要爆炸了，有很多声音重叠在一起。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冲到厨房，随手拿了一把刀。”

罗文俊越说越激动，抱着脑袋，痛苦地蹲了下去。说到“厨房”，就忽然像失控了一样，冲向厨房，拿起了刑警们事先还原现场细节而准备的道具刀。

“我很生气，他们凭什么说我乱搞女人？小静不是坏女人，她不是！我拿着刀，我爸还在继续骂我，我先到房间里，一刀插在我妈的胸口上。她尖叫一声，但是很快就安静了。我爸被我吓住了，我不等他反应，就再冲到厨房拿了第二把刀。

“我恨他！我恨他！他凭什么不让我学物理，我本来要当科学家，可他不让我上学！为什么？为什么？”

罗文俊红了眼，把站在饭桌旁的余子期当成了罗生，举着刀，一边控诉，一边和余子期扭打起来。余子期故意让两人一起倒在地上，还原案发时的姿势。

“我一刀又一刀，插死了我爸，我想让他死，对，我想让他死……”

罗文俊作势就要捅向余子期，看得向容心脏一紧——

还好，被余子期抓住了拿刀的手，罗文俊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都记清楚了吗？”余子期的声音低沉得有点吓人，问记录的同事。

“好、好……都记好了。”

门外的一群记者，好像都被吓坏了，呆呆地站着，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