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尘缘(1 / 2)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以后日子,玉麟果然依着那晚所言,每过三四日就会主动来陪伴宝儿读书,耐心解答。
宝儿一直不愿玉麟太早承受压力负担,自小都是她算着时间缠着玉麟游玩歇息。这两年玉麟虽不时会主动邀约自己,但像现在这样除了牙行就是往自己府中跑却从未有过,反倒像是玉麟黏着自己了,不觉迷惑好笑。
本也担心玉麟会不会太过辛苦,私下悄悄熬夜研读课业。措辞送吃喝突然探望过几次,却见其在牙行主持游刃有余,打点得牙行井井有条,上下人等无不佩服。
来往客商见其年幼,不少抱着疑惑态度。但玉麟少年老成,处事老练,不卑不亢,纵使有些安心找茬的人客,玉麟亦是平和中藏着隐隐傲气,让人不敢小觑。
宝儿早非前世不懂人情世故的千金大小姐,见玉麟迎来送往处置得当,宛如自己记忆中那个广州城内最明亮的少年郎,暗暗惊叹。
正巧这日碰到有人来鉴别玉石,与郝掌柜发生争执。玉麟见宝儿到来略一点头示意,即去处理。
宝儿暗自打量玉石主人,见其衣料名贵,拇指带着枚翡翠扳指,腰间香囊做工精细,玉佩精美,俨然大富人家子弟。但心中隐隐觉得其人纵使语带倨傲,做纨绔子弟状,总有一股小家子气,一身华丽装饰亦掩盖不了其小心翼翼的气质。知道牙行靠信誉与辩才为生,自不会如前世一般仗势压人,亦不多言,静静坐在一旁等着玉麟处置。
玉麟客气招呼那人,低声询问郝掌柜详情,那人却好似故意闹事,大声嚷嚷“天下第一牙竟连和田玉也辨认不出,鉴价不明”。店内外众人目光皆被吸引,江父听得喧闹,也自内堂而出。
九斤二见人闹事,正欲出手,不待玉麟阻止,宝儿已抢先一步低声喝止:“别胡来,现在大家都看着,牙行信誉乃是命根,玉麟自有主张。”江守言闻言一愣,心中不由暗暗称许。
听完郝掌柜言说,玉麟已明此人来意,微微一笑,正好借此扬名,让人不敢再小觑自己,无事找事。
扬眉朗声说道:“这位兄台既不服我们牙行论断,江某自当解答此中缘由。烦请兄台将玉石置于软盘中,也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来人小心谨慎将玉石放在软盘上,故作不屑冷哼一声。
玉麟观其手掌肌理粗糙,虽刻意修剪过指甲,但指头表皮厚实,心中已有计较。
轻收折扇,自盘中拿起玉石,侃侃而谈:“和田玉体如凝脂,质地滋润,精光内蕴,温泽精密,与其他玉石比较质地较重。烦请大门诸位让个空隙,让阳光能透入大堂。”
众人闻言,赶紧让出位置。只见玉麟单手高举玉石,阳光透射进来,碧绿玉石通透少瑕,笑道:“此玉质地坚实而温润,细腻而圆融,雕工精细,鸟羽分明,确乃一块上等好玉。”
众人一愣,不明其意。那人闻言大为得意,趾高气昂大声嚷道:“你们牙行少东都如此说了,却只给我的和田玉论价八百两纹银,天下第一牙,不过如此。”
江守言大急,正待分辨,宝儿知道玉麟必有后文,轻声宽慰道:“江伯父,无需忧心,玉麟自有分寸。”
果见玉麟轻声一笑,朗声说道:“我却只说这是一块上等好玉,未曾说过这乃和田玉。”那人一呆,强撑道:“这怎么会不是和田玉,你们牙行鉴错价,还敢狡辩。”
玉麟眼中精光四溢、光华外露,温和笑意下藏着锐气:“烦请诸位安静片刻,江某自能证明。”众人好奇心起,一时间大堂鸦雀无声。
只见玉麟左手持玉,右手食指轻敲,玉石声音轻洁明了。疑惑之时,玉麟将玉石轻轻放回盘中,一展折扇高声言道:“和田玉敲之其声清引,若金罄之余响,绝儿复起,残声远沉,徐徐方尽,而其他玉则声音轻洁。此玉虽乃上等好玉,但比之和田玉尚逊一筹,阳光透射下仍微微有瑕,音色更与和田玉大相径庭,却乃产自奉天的岫岩玉也。”
那人还欲争辩,玉麟温和一笑,平和中带着一股傲气,向九斤二一示意,笑道:“兄台如若还觉不服,江某还有个方法可以一试。和田玉利刃刮之不动,如若江某断错,必以十倍价格赔偿于你。”
九斤二跟随日久,立刻大声在旁附言道:“少爷,我马上去给这位公子找把利刃方便验证。”
那人闻言大惊,岂敢随意做此尝试,一把从盘中抓起玉石妥帖收好,慌乱言道:“我这玉石如此名贵,岂可任你们胡乱划割,我另外找家牙行论价。”就欲离去。
宝儿冲着九斤二使个眼色,九斤二心领神会,立马挡在其去路上。只听宝儿笑语宴宴讥讽道:“你家主子却没告知过你,鉴物无误之后尚需支付酬劳吗?”众人抚掌大笑,附和宝儿。那人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掏出十两纹银放于柜台,即想绕开九斤二离开。
玉麟含笑看了宝儿一眼,带着警告笑言道:“兄台如若还想确认此玉,越秀今古牙行亦为同行翘楚,倒可一去。据闻顾少东少年俊杰,弱冠之年即主掌牙行,江某神交久矣,想必定是风雅俊杰一人物。”
那人不敢再多言,顶着众人笑声匆匆离去。
众人赞叹玉麟少年英才,纷纷恭贺江守言有此麒麟之子,甚是羡慕。玉麟拱手向众人行礼,谦和说道:“适才烦劳诸位叔伯兄长耽误时间做见证,在下多谢各位。不敢再阻挠各位,尚需鉴物定价者随时欢迎。”说完向着四周团团一诺。
各人见闹事结束,笑着各自散去,本就在牙行鉴物之人更是信心大增,放心交予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