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阴差阳错(1 / 2)
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
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玉麟盯着床帐思虑良久,侧头看看九斤二睡得正酣,怕她受寒,起身为其披衣。岂料九斤二本一直挂念着宝儿嘱托,未敢熟睡,衣一着体立时惊醒。
见得玉麟起床给自己披衣,埋怨道:“小姐,你病还没好,怎么起来了?待会风寒加重怎么办?”说着拂其额头一探,好似微热已退。
玉麟笑笑,拉着九斤二双手盯着她看了半晌,笑道:“我已觉身体无碍,你回房歇息,不用照顾我了。”九斤二连连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急急说道:“这可不行,我答应了宝儿姑娘,今夜一定得守在你身边。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日见你落水她如此紧张,临走时候千叮万嘱我得照看好你。”
闻听九斤二之言,玉麟脸色古怪,侧头沉思。九斤二怕他受凉,赶紧推他上床躺着。玉麟不便拂其好意,叫着九斤二跟自己一起在被窝暖脚,语气奇怪地问道:“为何宝儿却未在此?”
九斤二不由再次探探玉麟额头,奇道:“小姐,你这是睡糊涂了?是你叫宝儿姑娘回去歇息的呀?何况钱老爷来接她回府,我们可是劝到亥时宝儿姑娘方肯答允。”
玉麟闭目良久再度问道:“只是劝解一番,她就答应了?”九斤二只觉玉麟甚是奇怪,笑道:“劝解了好几个时辰还不够呀?难道你还真想要她彻夜不眠守在你床前照顾吗?再说了,你一直告诉宝儿姑娘要守礼,她可是一向听从的。”
听闻此言,玉麟更是眉头紧蹙,脑中浮现出一对多情明眸,一个声音在思海里回响:我本来有个心爱的人,他不舒服,我日夜守候在他身边;他不开心,我连饭都吃不下。
愣神半晌,似是自语又似是询问:“我叫她守礼,她就真的守礼了?”九斤二不明所以,以为玉麟尚在病中,半夜醒来迷迷糊糊,不觉好笑。起身给玉麟倒水润喉,笑着劝他再睡一阵。
玉麟略一沉吟,情知一时之间亦难明白,自己尚需思考一番,嘱咐九斤二回房休息既是,他无需照顾。九斤二坚持不肯,不停强调宝儿吩咐,应承过的事一定得做到。玉麟又是好笑又觉感动,无奈戏言道:“你倒是对宝儿的话言听计从,却连我的话都不管用了,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吗?改日问到,你就说照顾了我一宿便是了。”
九斤二知道玉麟一向迁就宝儿,不会真生气,笑嘻嘻回道:“宝儿姑娘着恼起来,可是连小姐你都应付不了的,我可没你这么大本事,怎能不应?不过我九斤二可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可是分得清清楚楚的。你的事我嘴可严了,只是这些小事再骗着宝儿姑娘,我良心可过意不去了。”
玉麟缓缓点头,低声嘱咐九斤二拿床被子披着以免受寒,怕其担心,闭目假寐,心中思量无数。天色尚沉,一切总得待天明之后再行打算。
好不容易挨到天光,九斤二已早早熬好药叫厨房准备好清淡白粥,玉麟用过早膳一如既往给江守言请过安,就即刻吩咐九斤二备轿过钱府拜访。
江守言眉头微蹙劝道:“玉麟,昨日你才染了风寒,身子还没完全康复,今日就别再奔波了。再说牙行事忙,不好好将息身子,将来如何打点,你终究比不得……”
玉麟暗叹口气,躬身回道:“爹无需操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玉麟自会好好爱惜。牙行的事我自有分寸,日后必会将‘天下第一牙’发扬光大。江家唯我一个子孙,我定会牢牢守住牙行,男子女子又有何区别?”
江守言往日虽觉孩子越大自己越难看透,可今日玉麟却仿佛比之自己更加老练,教诲的话语吞回肚中,暗道或许明年玉麟结发之年即可提前将牙行交予其手中打理了。
玉麟淡然向父亲告声罪,见辰时已过,九斤二备好轿在大门外候着,直奔钱府而去。
钱府早把他当未来姑爷看待,上下皆知昨日玉麟落水现还身体抱恙,见其早早到来,赶紧迎过。
宝儿一夜苦思,既提前与余忠正、顾井相遇,自己必得加倍努力早早插手钱庄事务才行,以免铸币之时措手不及。可惜昨日错失良机,未能打探二人现居何处,顾井一直待自己甚诚,与九斤二也是恩爱有加,如能早点助其脱离余忠正和顾残生的影响,日后既能多个助力也可尽量不影响今世他与九斤二的人生。
这几年念及父亲对顾残生犯下的恶行,情知父亲为一己贪欲伤害朋友实在太过残忍,但终究是自己唯一亲人,实不忍心再次看到亲人惨死。当年二人为贪念联合盗取千手观音之手若被揭发,钱府固然不能幸免,只怕江府也会受到牵连。
铸币一事自己若能早日介入,即使余忠正动手脚,有玉麟才智帮助,倒是无需太过忧心。只是顾残生的恩怨如不能化解,后续如何应对却难掌控。现只能尽量弥补自身弱点,逐步断其臂膀,终究是父亲对不起别人,看来很难不让父亲知晓。
打定主意,目前家族稳定,上一世若不是铸币契机,顾残生亦难觅得机会。在这期间,再慢慢想法化解中间仇怨。
早起梳洗完毕,挂念玉麟身体,想着虽然不似上世那样凶险,总归是病了一场,不再确认一下终究是不放心。唤彩凤熬些荆芥防风粥,等会带上探望玉麟,特地嘱托给祥旺预留一份。
正在自己屋里看书等候,听得丫鬟叩门通报道:“小姐,江少爷来了。”不禁有几分愠怒和奇怪,还在病中却不知爱惜自己,微嗔打开房门,见玉麟一脸惊喜看着自己,嗔道:“病还未好怎不留在府中好好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