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雌兔眼迷离（1 / 2）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众人忙了这些日子，玉麟、宝儿回程路上直接宣布给大家放几天假，彩凤几人乐得喜笑颜开，直接扳着指头计算日子要去顾井家做开伙饭，热闹一下。二人相视一笑，确也是时候与顾残生见面了。宝儿嘻嘻哈哈加入几人讨论里，兴高采烈盘算着准备物件、众人分工。
玉麟嘴角轻扬，由着他们叽叽喳喳嬉笑，余光瞥见范伯蠡微微摇头，沉吟半晌望向自己。玉麟情知范伯蠡有话欲说，主动开口邀请范伯蠡出舱相谈。
出得舱外，范伯蠡透过窗棱见着宝儿与彩凤、九斤二玩笑疯闹，不分尊卑，踌躇如何开口劝解这位小兄弟不可太过纵容。玉麟顺着范伯蠡眼光望去，心中已有计较，平和说道：“这些时日多得范先生帮手才可如此顺利，若玉麟有何错漏，但说无妨，敬请先生教导。”
范伯蠡急急拱手谦道：“江公子人中龙凤，经纬之才，我岂有教导之能。若非得你援手，范某早已家道中落，此次能与你合作，实乃范某之福。江公子胸有丘壑，谦逊有礼，宅心仁厚，前途实无可限量。”顿了顿下定决心续道：“范某痴长几岁，为了江兄弟前途不得不说。”
“江兄弟与少夫人少年夫妻，恩爱亦乃人之常情。少夫人冰雪聪明，风姿绰约，陶朱之道巾帼不让须眉，确非等闲女子。只是我大清素来礼法昌盛，不比得夷商洋人，若处处学那洋人做派，范某担心与你名声有损，影响你在商界威望。你年少英才，前程似锦，但亦招人嫉，广州城内多少人虎视眈眈。”
玉麟暗叹口气，脑海浮现起上世无论如何风光无限众人吹捧，一被揭穿身份，只要身为女子，就只能为人轻视。不过范伯蠡亦是一番好意，毕竟受礼法束缚，担心自己招人闲话，以为笑柄。神色不显，温和谢过，淡然回道：“自古巾帼多英雌，古有班昭助兄续汉书，宋有梁红玉与夫屡败金兵，更有杨门女将保家卫国，御敌沙场，皆传为千古佳话。范先生好意玉麟明白，但人生短短数十寒暑，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凡事但求无愧无心，宝儿不过只求一展才华，又何必拘泥世人偏见呢？”
范伯蠡一愣，见玉麟不过十余岁年纪，世事却看得如此通透，胸怀宽广，规劝的话堵在嘴里不知当不当讲，见舱内宝儿与九斤二玩闹，迟疑叹道：“江兄弟身在商道如日中天，却能如此淡薄名利，范某佩服。少夫人礼贤下士，待人甚诚确有赤子之心，可大清终究讲究男女有别，若太过习得夷人举止，难免招惹口舌，这……尊卑男女，终需谨慎。”
玉麟已然明了范伯蠡所虑，平和笑道：“范先生对玉麟爱护有加，感激于心。我们几人一起长大，无外人时确有些失仪少了礼数，宝儿亦是信任范先生，当做了自己人。有的原因现今不便明言，日后范先生自会明白，男女之别礼数使然，宝儿断不会离经叛道。她只望能分我重担，非求扬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见范伯蠡尚有些怀疑，温和笑笑岔开了话题。范伯蠡辩不过他，想他二人鸳鸯眷侣，少年恩爱，玉麟既不在意旁人闲话，自己确也无需枉做小人。自古畏妻者众多，确亦非大事。接过玉麟话题谈笑着返回船舱，再不多言。宝儿虽与九斤二、彩凤嬉闹，其实留心着玉麟举动，不禁若有所思。
考虑到江府家丁稀少，九斤二他们已是疲累，秉明江守言近日商事，便欲回钱府歇息几日。江守言本已不管府中琐事，叮嘱了两句小心身体便由着他们自行安排。
小姐、姑爷回府，钱家上下自是欢喜，钱方孔见女儿脸露疲色，知道宝儿好强，必是跟随玉麟去了港埠。口头虽呵斥胡闹，但知有玉麟从旁照拂，任性胡闹亦是有限，也未真心斥责。只怕玉麟这些日子办事之余还得照顾宝儿，更是疲累，刻意叮嘱玉麟不用太过刻板守礼，好好歇息几日。
钱府本无晨昏定省规矩，宝儿回到自己家中自是随意，晚膳一过与钱方孔撒撒娇便急急回房沐浴。 玉麟脸色一红，却是无法，只得告罪陪同。钱方孔情知女儿娇生惯养，挥手笑笑也不在意。
卧房之内再不用循规守礼，宝儿倒入软榻，终觉满意，软软叹道：“还是家里好。”府中丫鬟早已习惯，不以为意。玉麟宠溺摇摇头，缓缓步进卧房，抿唇笑道：“现今知道辛苦了？拉着九斤二他们一起胡闹，他现在是只知听少奶奶的话了。”
宝儿瘪瘪小嘴晒道：“有什么事能瞒过你江大少的，此次你还不是叫九斤二提前预备好了客船。”玉麟无奈道：“日后再不可瞒着我自作主张，万一我一时不察，未能照顾好你，岳父可得心疼了。”宝儿见他一本正经，眼珠一转故意逗弄道：“只是爹心疼，你不心疼吗？”
玉麟俊脸一红，房内尚有旁人，轻咳一声掩饰窘态，含糊道：“以后别再让我担心了。”屋内“扑哧”一声，斜眼望去，竟是彩凤。却原来她想着小姐自小习惯自己帮忙打理，担心丫鬟不够妥帖，亲手熬制了姜东香药汁以做药浴，舒缓疲劳。本想带着丫鬟打点好再去休息，却听见宝儿调笑玉麟，终忍不住笑出来。
宝儿与彩凤笑闹惯了，笑着让她赶紧回去沐浴歇息，顺口调侃道：“这几日祥旺也累了，你今日就别欺负他帮你烧水了，叫几个丫鬟小厮帮帮你就是了。”彩凤摇头笑道：“你和姑爷一说放我们几日假，回来之后祥旺就约着顾井、九斤二去澡堂泡澡了，他们男人可比我轻松多了。”
二人闻言大惊，异口同声问道：“九斤二与祥旺、顾井一起去泡澡？”彩凤不解看看他俩，疑惑回道：“九斤二说澡堂太脏，他回姑爷府上了，还被阿井笑话了一顿。”两人对视一眼放下心来。热水备置妥当，彩凤满脸疑惑带着丫鬟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