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知止而得(1 / 2)
所当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则志有定向。
静,谓心不妄动。安,谓所处而安。
钱家比不得江家家训严明,钱方孔从未在意过什么晨昏定省的繁文缛节,宝儿复生以来虽孝顺钱方孔,想尽量弥补前世遗憾,可对于这些迂腐规条却也不十分看重。但玉麟自幼恪守礼法,即便如今不再盲目遵循,该有的礼数亦不愿缺失。
两人商议妥当如何应对顾残生,宝儿贪恋玉麟怀抱,赖在他怀里随意聊着闲事八卦。玉麟见天色已明,不愿失了礼数,耐心哄着宝儿起身梳洗。宝儿虽对迂腐教条不太看重,但不知父亲情况如何,顺着玉麟意思起身更衣。
见彩凤送来盥洗清水上下打量玉麟,情知这丫头又在调侃玉麟,抿唇一笑,拧干脸巾为玉麟擦拭。彩凤歪着脑袋玩味笑道:“昨夜姑爷喝醉了让他自己洗漱,今日姑爷神智清明反而要人照顾了,倒与常人不同。”
玉麟早已习惯,平和笑笑应道:“昨日未能得便,却不知今日是否能有幸尝尝祥旺‘特地’为你做的糕点,这样的特别糕点,我们也只能跟着你沾沾光了。”
宝儿不知此事,闻言不禁好奇心起,扬眉好笑询问,彩凤脸色一红,连声咳嗽,掰着手指口里喃喃念叨着“王员外三小姐、玉器铺何小姐”。玉麟温和一笑岔开话题,宝儿略一思索便大概猜到二人打的口舌官司,在玉麟腰间软肉一掐,彩凤正在好笑就听得宝儿笑语晏晏说道:“祥旺特地为你而做的糕点,想必比平时更可口几分,我记得祥旺好像比你大得半岁,要不我叫爹给你们做主……”
话音未落,彩凤赶紧求饶道:“小姐,我去看看早点做好没。”冲着在旁抿唇偷笑的玉麟做个鬼脸,落荒而逃。宝儿好笑摇摇头冲着彩凤背影唤着“预备点清淡米粥”,彩凤回身大声应道:“明白,姑爷昨夜饮酒伤身,得养养胃。”不待宝儿笑骂,赶紧嘻嘻哈哈一溜烟跑开。玉麟与宝儿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道:“看来是得赶紧给她找个夫婿管管她了。”
大笑声中玉麟只感腰间又是一痛,苦笑望着宝儿。宝儿瘪瘪小嘴边为玉麟整理衣襟边埋怨道:“以前倒没发现你有这么多仰慕者,却不知你是从何惹来的这些烂桃花。”
玉麟无奈回搂宝儿纤腰声明:“彩凤说的那些小姐我可是从未听闻,往日广州城里你钱大小姐的威名谁人不晓,谁敢打你夫婿主意。今世若非你于人前只钟情我一人,又为了我收敛性情,以你绝世容颜如今才情,如李公子那般倾倒于你石榴裙下的世家子弟只怕多如牛毛。”
宝儿甜甜一笑,飞了玉麟一眼腻声道:“口甜舌滑。”轻拍玉麟环抱双手,嘴上说笑不耽误手上功夫,两人整理收拾一番,挽手去大堂给钱方孔奉茶。
岂料早膳用完钱方孔都未出现,两人心里担忧,交换个眼神亦不在下人面前表露情绪。宝儿故意埋怨爹忘了今日需饮女婿茶,随口叫祥旺去提醒一下。过不多时,祥旺匆匆跑回转述钱方孔吩咐:“老爷叫我告诉姑爷,钱府不似江家书香门第,不用讲那么多规矩,叫姑爷和小姐你们两人自行安排就行了。”玉麟情知事出突然,此事钱方孔又不便对人言,一时半会只怕考虑不清,与宝儿使个眼色,平和应好。
玉麟如常回房处理未完公事,宝儿人前平和,再无旁人却无法保持玉麟万事不惊的心境。见九斤二迟迟不归,又不知钱方孔态度不免有些坐立难安。
看玉麟神色无异,忍不住缠着玉麟追问是不是已经想好解决之法。玉麟温和一笑,放下手中毛笔好脾气宽慰宝儿:“我不是教过你,遇事冷静,处变不惊,如此方可保持清醒头脑。适才你在众人面前就处理得很好,经商处事,绝不可让旁人看穿内心想法。岳父面前你一定暂且保持平日态度,这是他心中隐秘,事出突然,想必他一时半会也难抉择。九斤二办事稳妥,耐心等待自有音讯。”
宝儿瘪瘪小嘴,不耐烦回道:“好啦好啦,知道你江大少运筹帷幄,喜怒不形于色。一教训起人就和个老学究似的,还是醉酒时候可爱一点。”玉麟摇头笑笑,也不与宝儿争辩,聪明闭嘴做自己的事。宝儿情知玉麟所说有理,强自忍耐烦躁情绪斜倚软榻翻看书籍,暗自思量。
日上三竿才听得彩凤告知钱方孔已然起身,拉着玉麟就欲匆匆而去。玉麟轻轻捏了捏宝儿小手,平和吩咐祥旺去准备些热茶。宝儿定了定心神,挽着玉麟手臂摇两下,故意撒娇叫玉麟陪自己去给父亲奉茶。玉麟冲宝儿点点头抿唇一笑,知道宝儿已明己意,笑笑回句“好”,挽手前去大堂察看钱方孔态度。彩凤以为二人又在耍花腔,落在身后不由好笑。
到得大堂,见钱方孔除了神色略显疲惫,仿似昨晚没有睡好,其他倒似一切如常。钱方孔见二人挽手而来,大笑着谢过玉麟昨日喜宴为他挡酒,调侃是否有被宝儿刁难。
宝儿暗察钱方孔脸色,见其毫无异态,便也依着日常相处姿态与老父撒娇,半真半假说道:“以后他再敢这样饮酒伤身,就叫他自己一个人睡书房去,我才不会睬他。”钱方孔笑言宝儿任性,见玉麟一脸宠溺看着宝儿,心中感慨二人青梅竹马,女儿终身可依,绝不可让自己的事拖累到后辈。
待奉过热茶,一家人随口闲聊,两人暗察钱方孔脸色,宝儿只觉钱方孔一如既往调侃自己和玉麟,宠溺自己的任性,毫无异状。玉麟善察人心,见钱方孔嘴角上扬而眼角不见笑纹,情知他不愿让二人担忧,又有下人在场,心中秘事不敢让人知晓,暗忖如不能打开钱方孔心底防备,此事难解。
午膳时候,玉麟同宝儿使个眼色,宝儿措辞一家人简单用膳,不要那么多人看着,叫走侍立丫鬟小厮。钱方孔知道宝儿十岁起就不喜身边跟着太多随侍下人,不疑有他,与玉麟随口聊着钱庄生意。
宝儿听到谈及钱庄,扭着钱方孔明确告知这两日一过,自己就要正式参与钱庄生意运作,才不会一天闲在家里无所事事。钱方孔一直当宝儿是任性胡闹,不曾想她对此事如此认真,口中说着宝儿胡闹,但其素来宠溺宝儿,不免最后还是得应承。
玉麟见钱方孔沉吟望着自己,赶紧回道:“岳父请宽心,宝儿这些年确实用心研读经商书籍,绝非一时贪玩,小婿也会多放点心思帮手打理。”钱方孔看着玉麟长大,知他能耐,见他应承帮手打理放心不少,自己心中有事,正好慢慢将生意交给女婿女儿,妥善处理了陈年往事,不能留给两个晚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