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念顷(3)(1 / 2)
妙音楼是青音所领的青字众人在岛上的居处,建筑规模很是高挑恢弘。
青字一脉都专精轻功,擅做些机巧灵敏的任务,大多时候都被外派出去,每每留在念顷的人数不多,那妙音楼也就显得很是宽敞了。
阿五从前属黄字一派,学的是暗卫。暗卫是念顷岛上最没有自由意趣的,终日被囿于后山的撒菱坞中,谁也不曾踏足过无弦居。
阿五跟在无灵身后,规矩仍拘得极好,入楼那片刻便将楼中情形尽收眼底,此后便低垂着头目视脚下,不肯再有多余动作。
无灵见他本能反应,忽然想起那日带阿丑去世味茶馆,阿丑未曾去过那般精致地儿,瑟缩着脑袋不敢多走一步。她虽知道阿五是习惯使然,却仍鼻子一酸,捶了他一拳头:“我最不喜欢规矩约束,你已不是暗卫了,现在既跟着我,最好放开了手脚。”
阿五点头:“行。”于是甩甩手、动动脚,算作听命。
无灵翻个白眼,却听楼上传来银铃般笑声,不必抬头也知是青音。
“你这左膀右臂,还真是听话。”
妙音楼是青音的地盘,她算是这里的主人,一入妙音便自然摆起了主家的风度气势,说话行事都比平日更爽利。此刻她窈窈站在三层廊上打量着一楼内天井儿站的俩人,未听他二人道明来意,自个儿也不动弹。
无灵仰头笑道:“正有件事情想求师姐,顺便带上阿五一起去历练历练。”
青音嗔笑道:“我这才歇了没一日,就要带你的人去历练历练了?你可真没把我当外人——不去!”说着便转身回走,不再同无灵闲话。
无灵哪里肯依,提气跃上三层走廊,欲伸手拽住青音衣袖,却被青音倏儿一躲,正正好失了毫厘。
“青音姐,青音姐——好师姐,我们先商量一下嘛。”无灵知道抓不住她,只好先撒娇为上。
青音也不回头,只笑道:“此事于我何益?有甚好商量的?”
“你不是喜欢宋国宛中产的蓝染锦棉吗?我想法儿帮你讨。现在可不可以商量了?”无灵眼珠一转,想起蓝染锦棉乃远川常用,便拿它来做筹码。
青音果然欢喜,这才转过身来:“你能怎么讨?”
无灵向左右瞧瞧,略低了声道:“师姐下回出去的时候,帮我去给宋国宛中穆家的家主送一封信,蓝染锦棉的作坊是他家的,我叫他送你便是。”
青音不知她同远川的联系,奇道:“穆家的家主,可是参加落梅宴的穆远川?你同他怎么联系上的?”
无灵有些窘迫:“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去你房间说吧。”
见她这副小女儿情态,青音隐约有些明白,便极耐人寻味地笑着带她和阿五去了楼上茶室。
待室内只他们三个时,无灵才将一番心里话娓娓道来。从她如何被远川救下的,到她跟着远川入落梅山庄、在山庄外被人追杀、在四通客栈探讨武功等诸事,无一遗漏,尽数倾诉。不止如此,连她同远川在宁园的私会,包括远川同她互生的情愫,这些她在回程的路上反复思量琢磨的心事,都讲给了青音。
整个念顷岛上,无灵最肯分享心事的便是无容与青音,无容通情,青音豁达,最宜交心。而阿五又是每日守在暗处护她的,这些事情自也无处瞒。
青音虽常同无灵一起玩闹,却从未见她柔肠百结的时候,方觉少女情窦初开,当真妙不可言,遂边听边笑得合不拢嘴。好容易待无灵说完,青音才叹道:“阿弥陀佛,你可真是夫人的好闺女。若我是你,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这会子已经在宋国了。”
无灵本就懊悔万分,听这么说,更忍不住长叹一声:“你说得轻巧。只怕我人还没到宋国,就先被黄隐师姐抓回来了。”
青音笑道:“黄隐这妮子惯会装神弄鬼的吓唬人,你拼着一死也要私奔去,看她吓不吓得住你。”
无灵翻个白眼:“我连挨家法都不敢,还敢拼死。”
“所以你被夫人治得死死的,只能自个儿偷偷抹眼泪。”青音哂笑一声,“你不知会夫人就叫我帮你暗度陈仓,且不说他来不来得了,便是他上了岛,你猜夫人可会高兴?”
无灵嘴唇微微发干:“我想着,为提亲来的,娘大抵不会太不给面子吧……”
这话说完便知侥幸。
北辰盈最不喜岛上来不相干的人,除非得她宴请,其余不速之客均在五里之外便被守卫驱逐了。倘若岛上有人亲自去接,则生生犯了北辰盈的大忌讳,恐不会落得个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