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四章 杳杳（2）（1 / 2）

离别二字, 说起来也快得很。短短几天的时间, 无灵身边只剩下裴菂儿和宋白两个。

裴菂儿好容易来一次昌安, 哪怕身上有伤也不影响她兴致勃勃。等无灵将陆家人送走的时候, 菂儿的伤口也结了痂，过去的疼痛抛之脑后，她整个人立刻蹦蹦跳跳起来，约无灵和宋白在雪地里烤肉。

昌安何来可供烧烤的雪地？宋白和裴菂儿初来乍到的，他俩是不知道。

无灵见裴菂儿想烤肉想得厉害，略一沉吟, 便答应带他们去个空置的大园子。那园子建在青汝巷，左右都是富贵人家建的别苑，一无白衣往来，二无丝竹乱耳，空旷宁静, 所以名叫宁园。

她只来过这里一次，那时穆远川在这里等她一起过除夕，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以后去念顷，去她家里提亲。那时她喜不自胜, 满脑子都是天真幻想，想母亲见了他之后一定喜欢, 想他去了念顷之后会不会喜欢念顷, 想以后他们两个如何同游大荒……

往事历历在目, 而今人去楼空。

无灵这两年满大荒跑来跑去帮穆老夫人理事, 手上又有穆远川留给唐止的玉佩, 穆家生意场上也都尊她这一号人，入宁园自然如入无人之境般。宁园里负责看园子的人不多，见无灵带着人来，一个个都分外精神，如招待穆家家主一般招待无灵。

无灵记得她第一回到宁园的时候，宁园里种的最多的是玉兰，她来时未逢花期，只见光秃秃的树干。今日再见，竟意外见园中大半栽了梅花，梅花种类繁多，连罕见的绿萼梅都栽得活。无灵稍显讶异，从门口一径走进去，忍不住点头赞道：“难为你们肯费心侍弄这园子。我三年前来的那会儿种的全是玉兰，玉兰不曾开，不知开起来如何。但梅花果真好看，栽得也好，由五行八卦演化来的位置，倒同落梅山庄外面那些植被有大同小异之处。种这些的人是谁？很好，很有水平。”

为首一个叫浮玉的黄衣丫鬟笑道：“唐夫人眼力是极好的，园子里栽种的图纸是少爷三年前画的。好像是那个年下他去落梅宴后在这里住了几日，画了图纸就叫我们把园子改了。将玉兰换作梅花，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要去各处收梅树、又要小心地运回昌安、又要按照图纸栽好，最后还未必养得活，最后能种成这样子，还多亏请了外边的人帮忙。”

裴菂儿笑道：“原来穆大哥也爱附庸风雅，见落梅山庄的好看，就得在自己家也种上。”

浮玉道：“少爷从前很喜欢玉兰，不知何故肯将玉兰换了，我们好奇，还追问了几句。谁知少爷说，有人说绿萼梅难种，移到她家里就养不活，少爷就想试试看，若是养活了，也可请那人来赏绿梅。都说少爷一向寡淡的，竟肯为人这么大费周章，我们没有不尽力的，都卯足了劲儿替他养活这一园子梅树。可惜……”这丫鬟生了一张巧嘴，玲珑活泼的劲儿，说到此时，也有些难过，“可惜自从少爷去了之后，这园子就再没来过客，也不知少爷的那位朋友是谁，可曾知道少爷张罗了这样一处地方。”

无灵微微笑着看着黄衣丫鬟，语气温柔轻缓：“你放心，会看到的。你们的心血不会白费。”

宋白悄悄留意着无灵的神情，怕她触景生情心里难过，可留意了好一会儿见她神色也无异，还安慰起丫鬟来，便也放了心，专心欣赏梅花。

裴菂儿有些八卦，戳了戳宋白的胳膊：“所以说穆大哥是为了谁？”

“郁姑娘吧。”宋白推测。

裴菂儿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无灵充耳不闻，接着同浮玉闲聊：“绿萼梅难种，你们是如何养活的？”

浮玉道：“一开始少爷专门请了靳国养梅的师傅过来教我们伺候，可是后来宛中突生变故，少爷……不在了。园子没人管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守园子的林伯叫我们别管外面如何生乱，只管守着少爷的营生，将少爷吩咐的事情做好。那时候已经入了冬，梅树成棵成棵地败，我们就拜访昌安各处的花草匠，看能不能有人救活绿梅。后来巧了，遇见一对夫妻，从南边过来的，说是也许能试着救一救。我们也没别的法子，死马当做活马医，这一来，竟然真救活了。”

“那夫妻两个也住这园子里？”

“头一年初来乍到没地方去时住过一阵子，后来便搬了出去。说来也巧了，他们两个只冬天才来昌安，一等梅花落了，便又回南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