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复返（3）（1 / 2）

无灵双手一摊, 两只眉毛挑衅般的扬了起来：“希望你能够记住这个故事，如果今后你被伤了心, 就拿这个故事来慰藉自己。到时候你再试试看，好不好用。”很快就能得到验证了，等唐止提亲的那一刻，就能揭晓这故事对无容好不好用了。无灵的眉毛又舒展开来, 毫无侵略性地看着无容。

“灵儿，你对母亲有误解。”

无灵点点头：“也许是有误解, 有些话, 回去我会问个清楚的。”

无容很无奈，硬也好软也好，她这个妹妹始终都不听, 就连将母亲搬出来都镇不住她了。无容本来就不太擅于言辞，即便如此也只能反复叹气：“灵儿，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开心, 你一直觉得娘偏爱我，其实娘心里将你看得很重, 她对你的期待很高的，她就是……她就是, 不想耽误你, 人家常说慈母多败儿, 她就是想让你争气……”

无灵丝毫无动于衷：“你同我解释这些做什么？”

“我……因为你对母亲有情绪。”

“那你就该知道, 此刻你帮她说话, 我只会更有情绪。”无灵说得既坦白又不留情面, 她诚恳地看着无容，就好像看着一个不太懂事的孩子一样。说完无灵自己哂了一下，摆摆手回房间了。她不愿意再同无容说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话。

唐止坐在小房间里听了一耳朵，等无灵进房间的时候，他笑嘻嘻地促狭道：“你好像过尽千帆似的，觉得别人都幼稚。”

无灵眼睛低垂，轻轻一哂：“我哪里配看轻别人，只有别人能瞒着我的份儿。就是有点好笑啊，我白活了十六年，活得这么混沌。”

唐止眉毛扬起来半条，歪在墙上笑道：“混沌多好啊，若我能选的话，我宁肯混混沌沌过一辈子，至少有人愿意瞒着你。哪怕全是虚幻呢，有人愿意成全你一生虚幻，不也很好？”

“没有那么好。”无灵坐在唐止旁边，靠着另一边的墙，“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当时穆远川真的去我家提亲了，哪怕是他骗我，哪怕他只是为了给唐沐交差，只要他愿意瞒着我愿意哄着我，骗我一辈子我都高兴。可是你看，这种虚幻太脆弱了，唐沐、我娘、穆远川……只要有一个人不愿意，都不用那么的不愿意，只要有稍稍的不愿意，这假象也就破了。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微小的变化，对我而言却是整个世界的崩塌。虚幻总有破碎的那一天，只有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所有的真相，明白未来会发生的可能性，我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哪怕真实不太美好，可是让我安心。”

“那你现在安心了吗？”

“我怎么可能安心呢，穆远川已经死了。”无灵努力想做出一个云淡风轻的表情，可她眉宇间的愁太深太重，累得她无法舒展眉头，这表情做出来比哭还让人心酸，“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早一点想明白，如果我早看出有问题，也许他就不会死。我现在啊，做什么都不开心。”

“哪怕他骗你？哪怕他……哪怕你已经知道你们两个的遇见都是精心的设计，你仍然这么想？”

无灵点点头：“你要问我后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保护好他，却从不后悔遇见他。哪怕他骗我，哪怕他全是为了唐沐，可是我庆幸遇见了他，让我知道我所爱的人是什么模样——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多好啊，只要他活着，我就别无所求了。”

他们两个真的从未如此心平气和地讲过话。这感觉很奇妙，好像自从两个人有了同一个心照不宣的目标开始，两人变成了并肩的战友，彼此可以平铺直叙，而无意难平。

唐止枕着自己的胳膊，将目光放远，透过小房间的窗户看着船上的光景，看着船上忙碌的仆从，看着海天相连，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我也有一个这样的人。”

“我知道。”

唐止笑道：“你不知道。”

“就是无容嘛，我早看出来了。”无灵不以为然。

唐止揶揄地笑：“你不是早猜出我俩是兄妹了吗？还说这种话试探。”

无灵道：“兄妹又怎样，也不妨碍你心里有她。”

“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才维持好的和平共处又被唐止打破，唐止忍不住上下打量无灵一番，将眉头拧成了“川”字，“在我眼里她和你一样，都是让人操心的小孩子而已。唯一不同的就是你还不如她，你就是个麻烦精。”

无灵长长“噢”了一声，回想她做的这些事儿，被称为麻烦精也是……也多少不算亏。无灵马上调整好心态，又问：“那你心里有谁？”

唐止这回没心情和她分享心事了，马上换上赶客的微笑：“家，国，天下。”

“……”

再后面几天，无灵看到无容的时候，都有些出于怜悯的心虚。

虽然分明已经知道唐止心里没有无容，可是看着无容这样根植于心底的痴迷，无灵很想同她说清楚——可又没立场说，毕竟过不多久她就要亲自往无容心上插一刀了。

这一来，无灵再看到言彧的时候，情绪就更复杂了。言彧对无容很好，是面面俱到的无尽温柔和不疾不徐的千依百顺，就连平常时候，他看着无容，眼睛里有柔情，也有寂寥。无灵每次不经意看到言彧的眼神，心里都要扎扎实实地疼一下。那种眼神她太明白了，当她知道穆远川心里有唐沐的时候，就是这般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