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挂号费吗(1 / 2)
论改变,晴月真的有点冤枉九璨。九璨从内到外基本和一百年前甚至一千年前没什么区别,区别只在于九璨终于开始接触外界世界了而已。
就算是神仙,也得偶尔下下凡,他不能让九璨都退休了还天天飘在天上。
他只是自顾自地认为九璨只会说哪些话、做哪些事,一千年前九璨会说“之乎者也”,精通音律书画;一千年内九璨可以孤僻寡言完全是因为每天除了工作没什么好说的,而一千年后不用工作并接触了生界的九璨自然也可以说“叫我爸爸”,通晓电子产品。
在“送”走晴月后,温与清回到了九璨屋内,九璨正在调试收音机,直到里面传出婉转的戏曲来,温与清听着耳熟,仔细一听竟是一千年前流行的一段戏,他之所以记得深刻是因为这是当初九璨同他一起看的第一场戏,当时他尽在偷偷瞄九璨了,灌个耳音还记到现在完全是靠着他超群的记忆力。
她当时并不热衷于自己的身形相貌,平时连头发也只是一根朴素到毫无花纹的木簪虚虚挽住,不施粉黛却仍美得让当时京城无数公子爱慕,现在的民间野史里还传着“路一顾”的雅名。
传闻楚朝路家千金,美若天仙,才比文曲,无论男女,一顾倾心,真名为何已然不清,故曰“路一顾”。传闻的确夸张,但也基本属实,若不是当年路家因独有九璨一个,只要求入赘,恐怕门槛早被媒婆踏破了。温与清不禁遗憾,当初若不是他那顽固爹差点因为他想入赘路家而打断他的腿,他兴许早都和九璨百年好合了。
那天听戏时九璨也是那样不拘小节的打扮,单簪素裳靠在椅子上,挂着她那副从小到大没变过精髓的漠然表情,等戏开场后,她便时不时跟着曲用一根手指轻轻打着节拍,连脸上冷漠的表情似乎都软化下来,竟有种若有若无的温婉风韵来。
他知道她爱好音律,却从不知她会对戏曲喜爱到这样的地步。
“我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她如是道。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因为戏里有着强烈的爱恨贪痴怨。她天生情感缺失,感受不到悲伤也感受不到快乐,她过分早熟,在他逃避先生,捧着一窝小鸡给她看时,她就安安静静坐在树下看书,对同龄人都喜欢得不得了的小鸡连看都没看一眼 。
她不明白什么是快乐、悲伤。她只是安静观察着周围所有的人,在自己也不明白时不能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在明白自己的不寻常时开始通过看在当时有着强烈情感表达的戏剧来寻找这些情感,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对正常人来说的苦差事——收割记忆,全盘接受记忆与感情,对于九璨来说反而正对胃口。在收割时体会爱恨贪痴怨,在吸收后回归冷静丝毫不受影响。
“是《相思廊》吗?”他明知故问。
“不知道。”九璨摇头,“我不记名字的。”
好吧,每次试图和九璨聊天都是这个后果,本以为触到了九璨喜爱之处会有话可聊一点,没想到还是这么难聊。于是温与清决定步入正题:“退休这么多天过得怎么样?很没有很无聊?”
九璨将收音机放置在小桌上,把身子往后一靠:“直接说。”
“返聘来不来。”温与清蹲到她面前微微仰视着她,“退休工资照发,外加返聘工资,包吃包住绝对超值。”
“不去。”九璨眼睛一闭表明态度。
于是温与清声泪俱下地给九璨描述了他目前处境的惨烈、人才的稀缺和自己沉重的负担,并且花样夸了一番九璨。
温与清的深情讲演和收音机的声音混在一起,在不大的房子里荡来荡去,伴着楼下收垃圾车的声音吵得厉害。
九璨睁开了眼:“工资?”
温与清举起两根指头:“两千!”
九璨闭上了眼。
温与清倒在地毯上耍赖,那只柯基玩偶的屁股正好顶在他脑袋上:“九啊,你知不知道我财政有多紧缺……上面不给我发补贴啊,我们自己运营的机构最近也不是很盈利……你还……”
九璨打断了他:“你知道b市人均工资多少吗?”
温与清诚实摇头。
九璨比出一个手势:“七千。”
温与清乐了,坐直了身子:“退休工资加返聘工资刚好七千!”
“没戏。”九璨拒绝,“我退休了,不会再当廉价劳动力了。”
“训练营首席教官哪里是廉价劳动力!”温与清开始掰着手指头给九璨列举好处,九璨伸出手把他的手指头硬生生按回去。
在温与清以为彻底没戏时,九璨开口道:“明天你办公室见吧。“
“九,你真好。”温与清微捏嗓子声调拐了九曲十八弯,眼睛半阖唇角未提故作风骚,那张狐狸一样的脸一笑便面若桃花。
九璨轻啧一声不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