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千年老死神的窝（2 / 2）

那少女肤色十分白皙，墨黑的头发在肩下一点，弯出自然的弧度，碎刘海散在眉眼之间。她穿着一身浅白为底天青色绣线的衣服，款式似乎是最近流行的改良款汉服。她抱着一只软乎乎的柯基玩偶，微微偏着头，一双柳叶眼眼角微红带着朦胧困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看着那双眼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当然他见过这么多生生死死的人，遇到相似的眼睛也不是稀奇事。

那少女径直路过他把自己塞进了那个铺满了毛茸茸料子的躺椅里，她两只穿着绣花鞋的脚随意晃了晃，似乎对孤男寡女共处一间毫无防备。她不说话，他也不好一直呆着不说话。

瑾一踉跄了两下站了起来，有点拘谨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在躺椅中缩着显得格外娇小的少女忽然觉得很不自在起来。

为了方便，他穿得黑黢黢的，过度使用瞬移导致自己面上毫无血色，因为疲于在各个犄角旮旯标记、收割灵魂，头发很久没修剪过，又被那荒山野岭的风吹得乱糟糟的，他伸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又不自在地搓了搓衣角：“谢谢你救了我啊，那个……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九璨抬了抬眼睛，盘算了一下早餐钱和管理所扣工资的数目，开口道：“你能帮我下去买个早餐吗？”真好，省了一笔早餐钱。

瑾一摸了摸口袋里才发的工资，觉得十分有底气：“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九璨声音偏清凉，就和她浑身生人勿近的气息一样，她补充道：“我想吃街角那家的王家煎饼，要加两个蛋，还想喝出门左拐一条街的那家豆浆店的特制豆浆。要直走从正门出这条街，就可以看到了。”那家煎饼店和豆浆店需要排很长的队，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每次都只能闻着香味眼馋，这下有了跑腿的，她当然想尝尝看那勾引了她很久的两家店。

管理所扣工资两百起，而这顿早餐也就撑死二十块，说到底这小孩还算赚了一百多呢。

瑾一走出房间才发现九璨住的地方有多么糟糕，楼道脏兮兮的贴满了小广告，门还是很落后的铁栏杆防盗门，甚至门锁已经锈坏了，只是当个摆设，里面的木门也是陈旧的锁，刷到漆掉得斑驳。他走下楼，正对面就是一个垃圾投放点，恶臭的汁水聚集成了一汪一汪，楼和楼之间排列十分紧密，电线缠绕着乌压压一片挡在头顶上，根本采不到阳光。他皱着脸走了两百多米才脱离了这块使人完全得不到幸福感的地方，却发现街对面就是高楼大厦，她住的地方是一个混乱的城中村。

他想起少女住的房子，虽然很小，但打扫得极为干净，没有电视、茶几、沙发等物，在靠窗的那边铺满了毛绒绒的地毯，放着很多可爱的毛绒玩具，窗台干净，挂着纱质的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肮脏，地毯旁边就是那个摇椅，摇椅边放着一个木制矮桌，摆满了茶具和水果。

干净温馨，但很明显是独居。

住在这个地方很明显是因为经济条件差，但把房间整理得这么好说明是个对生活极其热爱的女孩，能把陌生人救回自己家说明她善良不设防……可看她的样子她的年纪应该还没成年吧。

瑾一三下五除二就把九璨脑补成了一个热爱生活、善良可爱又独立求生的未成年少女，顿时那种心悸感又浮了上来。他捧着还热着的豆浆，暗自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这个女孩。

就当保护……曾经的自己。

他有点恍惚，因为距离当时的死亡已经有几十年的时光了，可当时的孤独、压抑感他还是难以忘怀。